暴雨把跨江大桥浇成生锈的铁笼，姜柠蜷在桥墩凹陷处，湿透的卫衣紧贴脊背。
相机包带子勒进锁骨，隔五分钟就要调整一次姿势——这个偷拍点是跟了顾屿三个剧组才摸清的绝佳机位，能避开所有安保视线，代价是腰抵着钢筋凸起，稍微动弹就扯得尾椎骨生疼。
"操......"她抹了把糊住睫毛的雨水，数码屏上的霉斑在夜色里晕成光斑。
这破相机是上个月用献血证跟二手贩子换的，镜头盖裂了道缝，倒灌进去的雨水在取景框凝成水雾。
远处有车灯刺破雨帘，姜柠猛地咬住下唇，血腥味混着雨水滑进喉咙。
三天前养母发的短信还在手机里躺着：高利贷今晚来收房，要是不带顾屿床照回来，你就滚回你爸的狗笼子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近了。
保姆车尾灯在雨幕里明灭，车尾那道刮痕她闭着眼都能画出来——上周顾屿参加品牌活动，这辆车急转弯时蹭掉了她半块指甲盖。
姜柠把相机调成连拍模式，手指悬在快门键上发抖。
胃部突然痉挛着抽搐，最后半袋压缩饼干喂了桥洞下的瘸腿流浪狗，这会儿饿得能闻到自己胃酸腐蚀黏膜的腥气。
刹车片摩擦的锐响炸开时，姜柠正盯着仪表盘闪烁的红点对焦。
车身在护栏上擦出刺目火星，后视镜碎片天女散花般迸溅。
她条件反射地护住镜头，额头撞上钢筋的瞬间，听见自己后槽牙碎裂的脆响。
取景器里的画面却在慢镜头分解：顾屿扯开安全带扑向副驾，铂金项链从领口甩出抛物线，吊坠在车灯里折射出冷光，像极了她被养父当掉的那枚母亲遗物。
"活该！
"姜柠啐了口血沫，湿发黏在相机屏幕上。
车体翻转腾起的泥浆糊住镜头，她发狠地扯开冲锋衣拉链，用内衣衬里擦出块干净镜面。
警笛声从三个方向包来，闪光灯却比探照灯更早撕开雨幕——顾屿踹开车门滚进积水潭，黑色衬衫被玻璃碴割成渔网，露出腰侧狰狞的疤痕，比她暗房里那叠私生饭捅刀的路透照还要新鲜。
"拍够了吗？
"沙哑的男声裹着血腥气压过来时，姜柠正趴在泥水里抠存储卡。
顾屿染血的手掌撑在她耳侧，雨滴顺着喉结砸进她后颈。
五年前便利店递创可贴的少年和眼前人重叠，她突然看清他缺了半截的小指——和当年按住她注射毒品的养父一样残缺。
保镖冲过来扯她头发的那秒，姜柠把存储卡塞进舌根底下。
咸腥的塑料边角戳破口腔软肉，血水混着雨水呛进气管。
男人膝盖顶住她胃部施压，相机包带子勒进脖颈动脉，她眼前炸开血红烟花，恍惚看见养母举着针管狞笑："再乱跑就给你打双倍剂量！
"#顾屿杀人未遂#爆上热搜时，姜柠正在城中村暗房里冲洗照片。
显影液蒸腾的刺鼻气味中，她突然发现顾屿护着助理的那只手——虎口处有道月牙疤，和五年前巷战里为她挡刀的少年一模一样。
暗房铁皮门被砸得哐哐响，养母尖利的咒骂混着高利贷的踹门声："贱骨头！
开门！
"姜柠把铂金项链泡进定影液，转身时撞翻化学剂架子。
显影液泼在手腕针孔疤痕上，灼烧感让她想起第一次被养父绑在暗房的冬夜。
手机在污水中疯狂震动，特别关注推送跳出顾屿工作室声明：追究造谣者法律责任，配图是她倒在泥水里的狼狈侧影，评论区的蛆虫狂欢般@她的站姐账号。
"要死一起死啊......"她咬破结痂的针孔，血珠滴在顾屿染血的侧脸照上。
暗房灯泡突然炸裂，玻璃碴落进显影盘，五年前少年塞给她的创可贴从墙缝飘落——内侧用圆珠笔画着歪扭的笑脸，和顾屿锁骨下的纹身如出一辙。
暴雨砸在铁皮屋顶的声音突然停了。
姜柠摸黑抽出底片，湿漉漉的胶片缠上脖颈时，门外传来撬锁的金属刮擦声。
她摸到裁片刀抵住动脉，相机屏幕却在这时亮起幽蓝的光——车祸连拍照第17张，顾屿染血的手正对着镜头比中指，放大十倍能看到指甲缝里卡着的SD卡碎片，正是她从保镖指缝抠走的那半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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