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泻,雨滴如同钉子般捶打进泥土里,留下一个个坑洼又很快被雨水冲平,一辆轿车艰难的在大雨中前行,车身粘满了泥垢,己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什么破车!
他妈的,真是人没用车也没用!”
车后排座位上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用尖锐的声音抱怨着,她看起来十分生气,语气听起来也有些急切。
开车的男人胳膊连着双手都在止不住的发抖,这种状态下还能在暴雨天的泥地里开车行驶己经非常难得了。
女人见男人一言不发,不爽的看向后视镜,看向了男人那张皱的难看的脸。
“还他妈的要多久才能到那个坟场?”
“我……不……不知道……”男人恐慌的情绪似乎快要从他的躯体里跳出来宣告对身体的主导权了。
女人不耐烦的用高跟鞋尖踹了一脚前排座椅。
男人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的通过后视镜看向女人,女人双眼布满了血丝,她表情凶狠的拧着眉瞪着眼,涂了口红的鲜艳嘴唇不停的吐着脏话。
恍然间,他好像看到女人的眼角流下了一道黑红色的液体,像是在空气中暴露过久的粘稠血液。
男人打了个冷颤,他晃了晃脑袋,雷声骤起,一道闪电照亮雨夜,等他定睛再次看向女人时,她的脸颊白皙干净,并没有血痕。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自己的大脑真的还在正常运作吗?
越是思考他的脑袋就越是疼痛,思绪也开始越飘越远……他叫蒋述,两个月前,他还只是个刚失业的普通打工仔。
一个20岁出头的小伙子,失业本应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可是放在他身上却是灭顶之灾,他回想起闯进他家的催债人说的话:“别以为你爹娘死了你就能逃的了,他们欠下的债还得你来还!
你别忘了,他们可是为了给你移植心脏才借了我们的钱,你小子应该感激我们!
我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说对不对?”
讨债的壮汉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拍了拍蒋述的脸继续说:“小子,我告诉你,再给你几天时间,这个月的钱要是还不上……哼哼!
我亲自送你去见你爹娘!”
说完便刀刃一转,在他脸上留下一道不浅的伤口。
可他己经没能力偿还债务了,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讨债的恶徒,饥饿感又紧接占据了他的神经,他从冰箱里拿出那块很久都没舍得扔的面包,在还没发霉的那一面咬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充满了他的口腔,男人流下了眼泪,可他还是呜咽着吞下了这口面包,他不想做个饿死鬼。
是啊……他的命是别人给的,给他命的父母己经不在了,救他命的人现在又来讨命,他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呢?
这个世界从没想过要好好对他,更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他就是个懦弱的废物。
想到这里,蒋述一咬牙,用最后的一点积蓄买来一根麻绳,他看着手里的绳圈,在结束生命的最后一刻,生的本能让他对死亡产生了恐惧,犹豫的片刻时间里,门铃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蒋述愣住了,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开门,毕竟如果刚上吊就被发现,不但会死不成,要是被送进医院又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只会让半死不活的他雪上加霜。
门外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女人见他开了门,赶紧赔笑着说:“大哥,刚才是你打电话喊我来的不?”
蒋述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前几天有人往自己家塞过一些奇怪的小卡片,他心里便明了了,应该是附近有谁点了小姐,而小姐找错了地址所以才来敲了自己的房门。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蒋述着急的想解释些什么。
女人拿出一个小本子翻了几页,然后指着上面的地址拿给男人:“这不是大哥你的地址吗?
怎么会有错?”
蒋述盯着本子看了一会儿,反复确认几遍后皱起眉头,上面确确实实写着自己的地址,可上面记得电话号却并不是自己的,想来大概是电话里她没听清楚,记了一个错误的地址。
他刚想继续解释,女人却推开了他径首走进屋里:“哎呦~我看你的长相,也不像什么大哥,还是个小弟弟吧?
是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还害羞上了,真可爱呢!”
蒋述摇了摇头:“不是……”女人贴近他暧昧的抬起头,浅黑色的眼瞳里映出他窘迫的样子。
“不是什么啊?
难道是对姐姐我不满意吗?”
蒋述咽了口口水,穷的响叮当的他别说碰女人,平常在公司都不敢跟女同事对视,谁会对他这个没种的穷光蛋感兴趣?
女人挑了一下眉:“你受伤了?
都流血了,伤口要先处理一下。”
她摸了摸男人受伤的脸颊,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包碘酒棉棒,拆开一根均匀的涂抹着男人的伤口。
“好了~这样就好了~要是不好好处理,以后感染了可就要破相了~”蒋述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糗爆了。
女人表情妖艳的笑了笑:“这样近看,你这小子长的还不赖嘛!
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脸啊!”
蒋述尴尬的挠挠头,苦笑着说:“你一定是搞错了,我并没有给你打电话。”
女人仍然坚持的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椅子上,她随意的打量着屋内,可当看到餐厅吊灯上挂着的麻绳和地上的板凳时,她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穆然扭头看向蒋述。
蒋述赶紧过来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女人眨了眨眼,叹了口气,脸上妖魅讨好的表情统统消失了,她低下头,耳后别着的长发垂了下来,小声地说:“看来你是真的没钱啊……”蒋述眨眨眼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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