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举着便利店塑料袋狂奔,发梢滴下的雨水混着睫毛膏,在下巴尖凝成黑色水珠。
她跑得太急,掌心的朱砂痣蹭过铁门栏杆,渗出淡淡血痕——这颗跟随她二十三年的胎记,总在情绪剧烈波动时闹脾气。
“阿金!”
身后传来男人的呼喊,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刚分手的男友。
上周他说“你粘得让我窒息”,此刻却在雨里追着她送伞。
“不用了!”
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却在转角撞上玻璃橱窗——博物馆的夜间特展里,一尊残缺的石兽浮雕静静陈列。
那是上周泽初带她来看的展品,当时他指着石兽断裂的利爪,用那种漫不经心的江湖气说:“这玩意叫蚣蝮,镇水的,爪子被砍了半截,听说摸过的人会被勾走魂。”
此刻,浮雕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沿着裂痕蜿蜒成蛛网,竟与她掌心的血痣纹路完全重合。
“小心!”
一只手突然扣住她后颈,将她猛地拽离橱窗。
金子撞进带着雪松味的怀抱,抬头对上泽初皱起的眉峰。
他还是那身黑色夹克,领口露出半枚青铜吊坠——她送的平安扣,上周他说“戴着像娘们”,此刻却贴身戴着。
“发什么呆?”
泽初甩了甩被雨水打湿的睫毛,语气里带着不耐,“何沐在楼上等我。”
如同冰水兜头浇下,金子想起三小时前,她在他公寓看见的场景:何沐穿着他的白衬衫,赤脚站在落地窗前,颈间挂着那条她眼熟的古董项链。
那是泽初藏在抽屉最深处的宝贝,说是“奶奶留下的传家宝”。
“哦。”
她后退半步,指尖的血珠滴在地面,竟在水洼里映出石兽睁眼的幻象。
泽初的瞳孔猛地收缩,她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带着某种压抑的惊惶:“你的痣……在流血?”
话音未落,博物馆警铃骤响。
展柜玻璃轰然碎裂,那尊蚣蝮浮雕竟在暴雨中裂成两半,露出藏在内部的青铜残片。
何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楼梯口,颈间项链与残片严丝合缝,她勾唇一笑,像在念诵某种古老咒语:“泽初,该带你女朋友看看真正的‘传家宝’了。”
金子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掌心的血痣突然灼烧起来。
她看见泽初伸手去够何沐,却在触碰到她的瞬间,三人周身腾起青色烟雾。
最后一眼,她望向橱窗倒影,看见自己的胎记化作锁链,缠住泽初的手腕,而他眼底翻涌的不是厌恶,是她从未见过的痛楚——“阿金,对不起……”再睁眼时,漫天黄沙扑面而来。
她摔在一片荒芜的戈壁,指尖触到的不是水泥地,而是刻着符文的石板。
远处传来驼铃声,身着古装的商队正绕过一座破败的石亭,亭柱上斑驳的“蚣蝮”二字,竟与博物馆里的浮雕如出一辙。
“醒了?”
沙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金子抬头,看见泽初蹲在面前,褪去现代装束的他穿着粗布短打,腰间别着一柄弯刀,下颌线比平时更锋利。
他扔来一个水囊,目光却掠过她的肩膀,落在远处——穿着月白长裙的何沐站在沙丘上,颈间项链折射着阳光,像极了古代贵女的步摇。
而在她脚边,跪着个戴猫耳斗笠的少年,正用指尖在沙地上画着某种阵法。
“这是……”金子喉间发紧,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泽初捡起一块碎石,在石板上刻下三道划痕,每一道都带着狠劲:“古代,离我们的世界……很远。”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翻开掌心的血痣,指腹碾过还未干涸的血迹,“但有些人、有些东西,早就该在千年前死掉。”
话音未落,猫耳少年突然抬头,斗笠下露出半张脸,左眼瞳孔竟是竖瞳,像极了某种野兽:“守护女该醒了,石兽的眼睛……己经亮了。”
金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戈壁尽头的山脉间,一尊巨大的石兽破土而出,空洞的眼窝里渗出幽蓝光芒。
而她掌心的血痣,此刻正沿着手臂蔓延成青色纹路,在阳光下显露出一行古老文字——“俟我归,破此劫,以心为引,镇凶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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