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是被后脑的剧痛唤醒的。
最先涌入感官的是浓稠的血腥味,混着龙涎香烧过头的焦苦。
他尝试睁眼,睫毛却被黏稠液体糊住,右眼视野一片猩红。
耳畔传来钝器破风声——“喀啦!”
第三根肋骨应声而裂。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冷。
作为医学院连续三年解剖课满分的人,他太熟悉那些在X光片上跳芭蕾的骨头们此刻发出的惨叫。
“装死?”
鸨母红姑的鞋尖碾过他食指关节,翡翠护甲刮擦骨膜的触感让他想起外婆杀鱼时刮鳞的刀,“偷了素弦姑娘的翡翠缠臂,当老娘养的是菩萨?”
陆昭的太阳穴突突狂跳。
这不是横店。
鼻腔里钻入的腐草气息太真实,指甲缝卡着的青砖碎屑正随碾压力道扎进肉里。
更诡异的是红姑瞳孔——在某个角度会裂成两道竖线,像被刀划开的蛇蛋。
“我…没偷…”他吐出半颗断牙,突然僵住。
这不是他的声音。
记忆如锈蚀的齿轮强行啮合:半小时前他还在实验室调配显影剂,那瓶贴着“紫外线荧光素”的溶液突然沸腾……再睁眼就是这副瘦骨嶙峋的身体,胸前烙印着“叁柒贰”的烫伤编号。
红姑的赤金护甲掐住他下颚:“嘴硬?
好得很。”
她转头轻笑,“阿蛮,喂他吃顿饱的。”
阴影里走出个两米高的巨汉,手里铁笼焊着倒刺,内里传来高频振翅声。
陆昭的医学首觉疯狂报警——那绝不是蜜蜂。
“噬心蛊的幼虫最爱活肉。”
红姑的蔻丹划过他锁骨,“先从眼球吃起,等你求着招供时…呵,怕是只剩半截舌头了。”
蛊虫撞笼的声响越来越急,陆昭听见自己错拍的心跳。
冷静,他强迫大脑运转,额角冷汗却洇湿了地砖上暗红纹路——等等,地砖?
借着窗外漏进的月光,他辨认出身下蔓延的沟壑。
这根本不是普通砖石,而是用银线掐丝出的巨型阵图!
断裂的阵纹边缘沾着他的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时辰到了。”
红姑突然退后三步,所有打手齐刷刷跪伏。
子夜更鼓炸响的瞬间,蛊虫集体暴动!
铁笼在阿蛮手中剧烈震颤,陆昭突然捕捉到一丝蓝光——自己牛仔裤口袋的位置,此刻竟凸起一块钥匙形状的轮廓。
紫外线手电筒。
最后的实验器材居然跟着灵魂过来了!
“红姑!”
他猛地嘶吼,“我能解摄魂舞的反噬!”
这是赌命。
根据昏迷前零碎听到的对话,花魁每次献舞后都会呕血,而红姑曾咒骂“那帮秃驴给的破心法有鬼”。
护甲掐入他喉管:“小畜生知道得不少啊?”
“咳…我能让她下次献舞后…经脉畅通…”陆昭盯着她开始扩散的竖瞳,“若不成…再喂蛊不迟…”地砖下的阵图突然发烫。
他瞥见红姑裙摆下闪过的东西——不是人类的脚,而是覆满青鳞的尾尖!
“给你三日。”
红姑甩开他时,一滴冰冷液体落在他颈侧。
不是汗,是某种爬行动物的黏液,“若敢耍花样……”她没说完,因为陆昭突然抽搐着蜷成一团。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恐惧,只有他知道——地砖吞噬了他的血,阵法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像是某个沉睡了千年的庞然巨物,正顺着血脉向他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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