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三遍时,我已经把水缸挑满了。
初春的清晨,井水还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的手指冻得通红,关节处裂开几道血口子,浸了水后火辣辣地疼。
但我顾不上这些,天一亮就得下地,必须赶在那之前把家里的活都干完。
"麦穗啊..."土炕上传来母亲虚弱的呼唤。
我擦了擦手,快步走进里屋。
昏暗的土房里弥漫着中药的苦味,母亲蜷缩在打满补丁的被褥里,脸色蜡黄。
十岁的弟弟小山还睡着,瘦小的身子裹在旧棉袄里,像只小猫。
"娘,喝点粥吧。
"我扶起母亲,把晾温的玉米粥端到她嘴边。
母亲摇摇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我赶紧拿过破瓷碗接在她嘴边,看着里面渐渐积起带着血丝的痰液,心里像被针扎一样。
"今天好些了吗?
"我轻声问,明知答案。
母亲勉强笑了笑,枯瘦的手摸了摸我的脸:"苦了你了..."我别过脸去,怕她看见我眼里的泪。
自从去年父亲在矿上出事,这个家就像断了梁的屋子,全靠我勉强支撑着。
母亲的风湿病越来越重,现在连炕都下不了。
小山还小,全家的担子都压在我十八岁的肩膀上。
"我去请张大夫再来看看。
"我说着就要起身。
母亲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别花那个冤枉钱了...老毛病..."我知道她是心疼钱。
上次看诊花了两只母鸡,那是我们家最后能换钱的东西了。
"我去地里了,饭在锅里。
"我掖了掖母亲的被角,又看了眼熟睡的小山,拎起锄头出了门。
晨雾笼罩着梯田,远处的山峦像蒙了一层灰纱。
我家的地在半山腰上,去年干旱,收成不好,今年开春又迟迟不下雨,土块硬得像石头。
我抡起锄头,一下一下地刨着,汗水很快浸透了后背的粗布衣裳。
"麦穗!
"山坡下传来喊声。
我直起酸痛的腰,看见村里的王婶挎着篮子往上走。
她是我娘的远房表姐,这些日子没少接济我们。
"婶子。
"我抹了把汗,迎上去。
王婶从篮子里拿出两个窝头塞给我:"趁热吃。
"她看了眼我家的地,叹了口气:"这地...今年怕是又难了。
"我咬着窝头没说话。
窝头里掺了榆树皮,磨得嗓子疼,但能填饱肚子。
"麦穗啊..."王婶欲言又止,最后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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