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晨光熹微，她正费力地给床上的婆婆翻身。
消毒水与老人特有的气味混杂，充斥着狭小的卧室。
她动作熟练，更换尿布，擦洗身体，每一个步骤都像是刻进了肌肉记忆。
腰部的酸痛几乎让她直不起身，手腕早已麻木。
日复一日，无休无止。
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婆婆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嗬嗬”声，浑浊的眼睛转动，似乎想表达些什么。
她无暇细究那模糊意图，只想快点结束这套令人窒息的流程。
张强打着哈欠走出卧室，鼻子立刻皱紧。
他挥手扇着鼻子前方的空气。
“动作快点！
这屋里什么味儿！
熏死了！”
她手下动作不停，声音因压抑而显得平板。
“妈刚弄完，我马上收拾。
你先用卫生间。”
“天天这样！
家都臭得没法待了！”
张强烦躁地踱步。
“朋友来了怎么见人！
一股子老人味儿！”
她猛地停下手中擦洗的布，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张强，那也是你妈！
你以为我愿意闻这个味儿？”
“我妈我妈！”
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像针一样扎人。
“当初要不是你非坚持说接回来方便照顾……”他话说到一半打住，但脸上的怨怼清晰可见，将未尽之意表达得淋漓尽致。
当初…是啊，当初。
她坚持认为在家能得到更好的照料。
现在想来，那份坚持多么可笑，像一个自设的牢笼。
他后悔了，或者，他从一开始就反对，只是她没听。
餐桌上，几样简单的素菜，寡淡无味。
这是她挤出所有时间和精力能做到的极限。
张强筷子在盘子里拨拉几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就吃这个？
一点油水没有，怎么补身体？
妈也要营养。”
他将筷子重重放下，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沉默地扒着碗里的白饭，没有抬头，也没有辩解。
时间呢？
精力呢？
钱呢？
那些精心烹调、营养丰富的菜肴，需要这些东西去换。
他嘴上说着为了妈，可负担都在她一个人身上。
解释有用吗？
他听得进去吗？
夜深了，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她带着一丝残留的渴望，试图靠近他，手刚搭上他的胳膊。
张强如同被烫到一般，立刻翻身背对她，动作迅速且决绝。
“别碰我，累死了。”
声音里满是拒人千里的疲惫和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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