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的灯闪了七闪，到底还是灭了。
苏棠攥着扳手的指节发白，听着远处丧尸撞门的动静，像老旧洗衣机里滚着生锈的钉子。
她摸了摸牛仔裤口袋，弟弟的照片边角磨得发毛，白大褂的衣角还沾着实验室的蓝墨水——那是三个月前，他非要塞给她的“护身符”，说什么“陨石雨带的不是病毒，是给幸存者的钥匙”。
“钥匙个鬼。”
苏棠啐掉嘴角的灰尘，扳手砸在变形的钢筋上，迸出几点火星。
这钢筋是她从报废的宝马车上拆下来的，才三天，表面就爬满了橘子皮似的锈斑。
车库里弥漫着潮湿的铁锈味，混着雨水收集器漏出来的水腥味，熏得人发晕。
她数了数货架上的压缩饼干，连碎渣带整包的，统共七块，刚够撑到明天。
“总得出去。”
她盯着安全出口的铁门，门缝里渗进来的月光照在门把手上，那截露在外面的金属己经鼓出了锈泡。
忽然后颈一麻，像有蚂蚁顺着脊梁往上爬，抬头时，五米外半埋在水泥里的钢筋正微微发颤，铁锈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银闪闪的金属，竟慢慢往她这边飘。
苏棠猛地往后缩，膝盖撞在车身上。
那钢筋像是被线牵着的木偶，摇摇晃晃飞过来，“当啷”落在她掌心，铁锈遇着她的皮肤竟自动剥落，露出崭新的钢色。
她盯着掌心跳动的金红色纹路，想起新闻里说的“金系觉醒者”，可那些人都是能举着汽车当盾牌的狠角色，怎么会像她这样，手都在发抖？
“管他呢。”
她咬了咬牙，试着把钢筋往旁边一指，那截钢条竟听话地弯成了矛头。
眩晕感来得猝不及防，金红色纹路像退潮的海水般消失，苏棠靠着车头喘气，才发现后背全是冷汗。
可再看周围，那些生锈的消防栓、变形的车牌，在她眼里都蒙上了层淡淡的金光，像藏在暗处的灯笼，等着她去点亮。
她爬起来，走向角落里的自行车堆。
指尖刚碰到车架，金红色纹路又冒了出来，锈蚀的链条“噼啪”碎成铁末，在她掌心聚成三根钢条。
这活儿比画图纸累多了，可当她把钢条焊在铁门内侧时，听着金属冷却时的轻响，心里竟踏实了些——原来课本里的“钢结构应力分析”，真能变成手里实实在在的防护栏。
接下来是修漏水的消防管道。
苏棠盯着滴水的裂缝，试着“看”进管道里面，那些生锈的地方在她“眼里”竟像蒙着雾的玻璃，随着意念转动，一段钢管突然从墙里抽出来，在空中扭成漏斗状，正巧接住了滴落的雨水。
水滴在金属漏斗上溅起水花，她忽然笑了，这比大学时做模型有意思多了，虽然每动一次念头，太阳穴都突突首跳。
变故来得毫无征兆。
安全出口传来闷雷般的撞击，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苏棠心口一紧，掌心的金属板下意识变成盾牌，另一只手挥向地上的钢条，三根闪着冷光的钢刺“嗖”地钉在铁门前，在地面组成尖锐的荆棘阵。
门缝里挤出几只青紫色的手，指甲缝里嵌着铁锈，却在碰到钢刺的瞬间迸出火星。
苏棠看见那些泛着金属光泽的骨头在钢刺上崩裂，铁锈色的血珠滴在地上，竟发出“滋滋”的响声。
她屏住呼吸，看着最后一只丧尸倒在荆棘阵里，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发抖——不是害怕，是兴奋。
夜更深了，车库里重新安静下来。
苏棠摸出照片，指尖划过弟弟的笑脸，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姐，要是哪天世界变了，你就把钢筋变成花朵吧。”
她低头看着掌心未褪的金红色纹路，轻声说：“先变成盾牌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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