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蹲在工地围栏边啃馒头时,夕阳正把钢筋堆镀成金红色。
他裤腿卷得老高,露出被蚊虫叮咬的小腿,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搬水泥留下的灰浆。
远处传来塔吊的轰鸣,工头老胡的破锣嗓子又在喊:“磨洋工的都给我滚去搬砖!”
“来了!”
赵铁柱抹了把嘴,扛起铁铲往三号楼走。
路过搅拌机时,鞋底突然踩到个硬物——半截埋在沙土里的青铜玉佩,龙形纹路己被磨得模糊,却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谁掉的宝贝?”
他刚想捡起来,搅拌机突然失控般轰鸣,黄褐色的泥浆劈头盖脸浇下来。
赵铁柱本能地闭眼躲避,再睁眼时,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诡异——工地上的砖墙像被剥了皮的洋葱,钢筋骨架清晰可见,甚至能看见百米外小卖部老板娘藏在饼干箱底下的钞票。
“撞鬼了?”
他踉跄着后退,铁铲“当啷”落地。
老胡正好路过,看见他满脸泥浆的傻样,抬脚就是一脚:“发什么癔症?
今晚前必须把二层砌完,不然扣工资!”
赵铁柱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二楼,瞳孔猛地收缩——墙面里的钢筋竟有三处焊点开裂,水泥标号也不对!
这要是塌了,至少三条人命。
“胡哥,这墙不能砌!”
他抓住老胡的胳膊,“里面钢筋有问题!”
“你个乡巴佬懂个屁!”
老胡甩开他的手,“再废话滚回你的山沟沟里啃窝头!”
远处传来塔吊司机的惊呼:“吊臂要断了!”
所有人抬头望去,巨大的铁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吊钩上的水泥板摇摇欲坠。
人群瞬间炸开,赵铁柱却突然看清了吊臂内部的金属疲劳裂纹——还有十秒就会断裂!
“左边!
快跑!”
他大吼着推开最近的工友,自己却被钢筋绊倒。
千钧一发之际,水泥板轰然砸在离他鼻尖三寸的地方,溅起的碎石划破了他的脸。
“操!
真塌了!”
工友们脸色煞白地围过来,老胡颤抖着掏出手机:“快、快叫安全科......”赵铁柱盯着自己渗血的手掌,突然意识到刚才能“看”清几十米外的金属结构。
他鬼使神差地望向老胡的工具箱,目光穿透铁皮——里面果然藏着几包用报纸包着的回扣现金,还有张篡改过的钢筋检验报告。
夜幕降临时,赵铁柱蹲在宿舍大通铺上,盯着枕头下的玉佩发呆。
同屋的老王凑过来,递给他根劣质香烟:“铁柱,今天多亏你......老胡那孙子平时没少克扣咱们,要不咱去告他?”
“别急。”
赵铁柱摸了摸裤兜,里面装着从老胡工具箱顺来的U盘,“先看看里面有啥。”
他溜到工地外的网吧,颤抖着插入U盘。
屏幕上跳出几十个文件夹,文件名赫然是“盛达花园钢筋采购单”“质检报告修改记录”。
当他点开其中一个视频时,瞳孔骤缩——画面里,老胡正把一叠钞票塞进质检站站长的口袋。
“狗日的,拿人命换钱!”
他一拳砸在键盘上,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咳嗽。
转头望去,穿黑西装的男人正盯着他的屏幕,手指间夹着的雪茄忽明忽暗。
“小伙子,挺有眼力见。”
男人弹了弹烟灰,“想不想赚点大钱?”
赵铁柱下意识想关电脑,却发现男人西装内袋里藏着一把枪——枪管上的刻痕清晰可见,竟有七个凹口。
“您、您是谁?”
他往后退,后腰抵在冰凉的电脑桌上。
男人忽然露出笑脸,从皮夹里抽出张名片:“我姓陈,做点建材生意。
听说盛达花园的钢筋有问题......不如咱们合作,把这批货转手卖给别的工地?”
赵铁柱盯着名片上“陈氏建材总经理”的字样,余光却“看”见男人袖口露出的刺青——一条衔着金币的蛇。
这是老家传说里黑帮的标记。
“我就是个打工的......”他假装憨厚地挠头,掌心却悄悄攥紧玉佩,“要不您问胡工头?
他最清楚。”
“小老弟装什么傻?”
男人突然逼近,雪茄烫到他领口,“老胡现在被警察扣着,你手里的U盘......可是能断人财路的宝贝。”
网吧卫生间传来冲水声,赵铁柱余光瞥见有个穿警服的人走出来。
他突然灵光一闪,故意提高嗓门:“陈老板说的啥?
我就是来查点资料......”“砰!”
男人拍桌的手震得键盘跳起,却在这时,警察己经走到他们身后:“怎么回事?”
赵铁柱猛地起身,假装被椅子绊倒,顺势将U盘塞进警察口袋:“没事没事,和朋友聊生意......”走出网吧时,夜风带着一丝凉意。
赵铁柱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忽然看见街对面珠宝店橱窗里,一枚翡翠镯子内部的棉絮状纹理清晰可见——那分明是价值百万的冰种帝王绿。
手机在此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条短信:“小子,今晚九点,世纪大厦天台见。
带着U盘,别耍花样。”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摩天大楼,顶层旋转餐厅的灯光在夜空勾勒出冷峻的轮廓。
指尖摩挲着玉佩,赵铁柱忽然咧嘴一笑——谁说乡下人就得任人欺负?
这双能看透钢筋水泥的眼睛,说不定能让他在这钢筋森林里,闯出片天。
宿舍方向传来老王的呼喊:“铁柱!
老胡被抓了,咱们明天不用搬砖了!”
赵铁柱望着城市的霓虹,裤兜里的玉佩突然发烫。
他摸出白天在工地捡的彩票,“看”穿涂层——七个红色数字正静静躺在银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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