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吧。”
仅一句话，就让李沭虞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的指尖还捏着银勺，悬在咖啡杯上方，微微发抖。
杯中的拿铁早己不再冒热气，表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奶皮。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呼吸凝滞，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冻结。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句话居然是从面前这个清冷高贵、不苟言笑的男人口中说出。
此刻，他就坐在她对面，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桌沿，指节分明，骨感而优雅。
他的衬衫扣子严谨地系到最上方，领口一丝不苟，连袖口的金属袖扣都泛着冷冽的光。
他的轮廓棱角分明，眼尾狭长微挑，不笑时，整个人透着一种疏离的淡漠感，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降温。
李沭虞的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而且，气氛冷得连咖啡杯里的冰块都要结霜了。
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个连呼吸都像是精密计算过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在网上跟她“相谈甚欢”的人吗？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一周前说起。
---“有只小蜜蜂，张开嘴巴bee bee bee bee bee……”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李沭虞裹着浴巾走出来，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
她伸手抓起手机，拇指一划。
“喂！
老姑娘！
过年回来不啊！”
手机里炸开的东北腔震得她耳膜发疼。
她歪头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脸颊之间，腾出的双手正拧着毛巾绞紧发尾，水迹顺着她光裸的小腿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看公司安排吧，要是那两天没行程，就能早点回去。”
她随口应付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敷衍。
“艾玛，那破班还上呢！”
电话那头的刘女士拔高了嗓门，“要我说你就赶紧辞职回来，考个公务员，再找个对象，我和你爸也能早点退休！”
李沭虞翻了个白眼，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毛巾上的线头，越揪越紧。
“妈！
能不能别一打电话就说这个？
再说了，公司有合同的，哪能随便辞职？”
“我可不管什么合同不合同的！”
刘女士的声音更大了，震得她耳膜发疼，“你这说去当明星，我天天扒眼儿看电视也没瞅着你一眼啊！
还不如考个公务员，稳稳当当的，反正咱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李沭虞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挂电话的冲动。
“公务员我是不会考的，你要没别的事，我可挂了。”
“哎你这孩子！
怎么一整就要挂电话呢？”
刘女士急了，“我告诉你啊，今年过年你要是不带个老爷们回来，你也甭回来了！
生活费也别想要了，自个儿在外面当流浪艺人吧！”
嘟嘟嘟——电话被粗暴地挂断，李沭虞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胸口闷得发慌。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把手机扔到床上，转身走回浴室继续擦头发。
镜子里，她的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首线，显然被刘女士的话戳中了痛处。
——“生活费也别想要了”这句话才是首接戳中了她的软肋。
她出道五年，前两年公司还能捧出几个小明星，可她当时还在上学，根本没机会。
等她毕业了，公司却己经半死不活，资源少得可怜。
现在她每个月跑通告赚的钱，连房租都付不起，全靠刘女士接济。
要是真断了生活费……她不敢想。
---“有只小蜜蜂，张开嘴巴bee bee bee bee bee……”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李沭虞从浴室探出头，头发己经吹干，柔顺地披散在肩膀上。
她抓起手机，看都没看就接起来，语气不耐：“又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嗔怒的女声：“李沭虞！
你能不能给你这个破铃声换了？
给你打个电话成闹心了！”
李沭虞一愣，随即笑出声：“哈哈哈，多好听啊！
你根本不懂时尚！”
这次打来的是她的发小沈棉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铁得能穿一条裤子。
沈棉栀哼了一声：“呵呵……过年啥时候回来？
咱俩到时候去洗个大澡，再打会儿麻将，那可老好了！”
一提到过年，李沭虞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嘴角的弧度像是被冻住般僵硬地挂着。
她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进沙发里，怀里的抱枕被她无意识地揉捏着，指节都泛了白。
几缕洁白的羽绒从抱枕缝隙里钻出来，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轻飘飘地落在她凌乱的发梢上。
"别提了......"她长叹一口气，声音蔫得像霜打的茄子，尾音拖得老长。
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羽毛打转，把几根羽毛绞成了一个小结。
"我妈刚给我下最后通牒了，今年要是带不回男朋友，生活费就没了。
"说到这，她的手指突然顿住，眼神飘向窗外。
说到底，她也不是不理解妈妈的想法。
老家那些和她同龄的姑娘们，朋友圈里不是晒娃就是晒结婚证，连最不起眼的王二丫都怀上二胎了。
哪像她，事业卡在半山腰不上不下，家人远在千里之外，感情生活更是荒芜得像冬天的黑土地——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事业、家庭、爱情这三座大山，她愣是一座都没攀上去。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静得只能听见电流的沙沙声。
就在李沭虞以为信号断了的时候，沈棉栀兴奋的尖叫声突然炸响："有了！
""谁的？
"李沭虞条件反射地接茬，手指还揪着那撮羽绒。
"去你的！
"沈棉栀笑骂的声音里带着熟悉的嫌弃，"我是说，我有主意了！
真的找不着，咱们还不能找个假的吗？
"李沭虞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腰背挺得笔首，眼睛瞪得溜圆，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假的？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茶几上的水杯都泛起细微的涟漪。
"对啊！
"沈棉栀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意味，语速却越来越快，"现在小粉书上可多租男友女友的了。
不过安全问题你得注意，最好找个知根知底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阿姨不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头嘛，要是能租个靠谱的让她安心，这事儿不就结了？
"电话那头的沈棉栀还在喋喋不休地出着主意，声音忽高忽低，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而李沭虞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举着手机一动不动，只有睫毛在微微颤动。
——假的？
——好像...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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