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林陌脸上的血痂，碎骨般的疼痛在每根经脉里游走。
他跌跌撞撞扑进乱石堆，怀中染血的布包硌得胸口生疼——那是楚离断成两截的玄铁弓。
三日前青阳镇的血腥气仍黏在喉头。
每当惊雷炸响，他都能听见妹妹坠崖时的银铃声，看到母亲在幽冥鬼火中化作飞灰时最后的微笑。
右手掌心传来灼烧感，那道血色竖瞳正在皮肤下游动。
"还剩七个。
"沙哑的声音惊得林陌攥紧碎石。
追猎者特有的骨杖拖地声从山道传来，黑袍上的九狱图腾在电光中若隐若现。
最瘦小的地煞使突然抽动鼻翼："天罚血的味道......在断龙石后面！
"林陌蜷缩的身体骤然绷紧。
他摸到腰间浸透雨水的锦囊，那是逃亡前从药庐废墟挖出的遗物。
母亲调制的腐骨粉正隔着鲛绡袋发烫，混合着血腥味的槐花香刺得眼眶生疼。
"小心他的眼睛！
"领头者厉喝骤起，"要活的！
"七道骨刺破空而来。
林陌翻身滚出掩体的刹那，腐骨粉凌空炸开墨绿色毒雾。
最近的追兵发出惨嚎，握着融化见骨的手腕栽倒在地。
但更多骨刺穿透毒雾，将他钉在湿滑的岩壁上。
剧痛让视野开始泛红。
林陌看着逼近的黑袍人，忽然想起楚离教过的猎户口诀——当狼群围住陷阱里的麋鹿，最后一支箭要留给自己的咽喉。
指尖触到玄铁弓断裂的锋刃时，掌心竖瞳突然睁开。
世界在血色中纤毫毕现：他能看清三十丈外渡鸦翅膀上的血珠，能听见七里外溪水冲开腐叶的轻响，甚至能闻到追杀者黑袍下腐肉的气息。
"天罚开眼了！
"惊叫声中，林陌鬼使神差地握住刺入肩胛的骨刺。
本该洞穿心脏的利器在他手中化作齑粉，残月印记在颈后灼烧，某种古老咒文自动在唇齿间流转。
追杀者的身躯突然扭曲成怪异角度，像是被无形巨手拧碎的布偶。
林陌怔怔看着满地残肢，喉间翻涌着腥甜。
掌心竖瞳餍足般缓缓闭合，暴雨中传来渡鸦刺耳的啼哭。
他在山涧里吐了半个时辰，首到把胆汁都呕出来。
玄铁弓的断口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是楚离中箭时溅上的血。
林陌颤抖着解开布包，突然发现弓身内侧刻着从未见过的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嵌着粒米粒大小的血色晶石。
"原来你早就......"他摩挲着晶石忽然笑出声，笑着笑着便有温热的液体砸在星图上。
母亲注入体内的灵髓突然开始游走，剧痛中浮现的经脉图竟与弓身星图完美契合。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林陌用断弓掘开湿土。
他将染血的银铃与半截发带埋进坟冢，又摘下颈间玉佩压在坟头。
起身时，残月印记闪过幽光，三十里外正在举行血祭的九狱分坛突然地动山摇。
暴雨初歇时，银发女子踩着满地祭品残骸踏入废墟。
她拾起半块碎裂的青铜面具，指尖抚过边缘焦痕："能引动天雷轰破血祭坛......"月白裙裾扫过尚在抽搐的祭司，腰间玉珏突然指向北方，"找到你了，小狼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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