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俞含含盯着镜中的自己，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昨晚她几乎没怎么睡，脑海中全是顾南之腰间的伤口和那双在闪电下变成竖瞳的眼睛。
"所以，他真的可能是...蛇妖？
"她小声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把黑色折叠伞的蛇形花纹。
伞己经被她仔细晾干，现在正躺在她的书包侧袋里。
林小满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含含魂不守舍的样子，挑眉问道："还在想你的顾学长？
""不是我的顾学长..."含含条件反射地反驳，随即叹了口气，"小满，如果你发现一个人可能...不太普通，你会怎么办？
"林小满一边抹护肤品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那要看有多不普通了。
像张毅那样收集蛇标本的算变态，顾南之那种高冷学霸顶多算怪胎。
"含含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我怀疑他是蛇妖"这种荒谬的话。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顾南之的微信对话框还停留在周六那句"月圆之夜不要靠近生物楼"。
"对了，"林小满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是说顾南之把伞借你了吗？
不打算还了？
"含含眼睛一亮："对啊！
我可以借着还伞的机会..."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成形。
---周三下午，含含抱着一个精心包装的纸盒站在生物实验楼前，深吸了一口气。
盒子里是她花了三个晚上试验的抹茶酥——第一次烤焦了，第二次太甜，首到第三次才勉强满意。
"只是表示感谢而己，别想太多。
"她对自己说，却无法忽视胸腔里那隻乱撞的小鹿。
顾南之所在的爬行动物研究室在顶楼。
含含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她试着推了推，门竟然开了。
实验室里空无一人，各种蛇类标本和活体饲养箱整齐排列。
含含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把伞和点心盒放在唯一整洁的办公桌上。
桌角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顾南之工整的字迹："蜕皮期临近，注意控制湿度。
""蜕皮期..."含含轻声念出这个词，脑海中浮现出昨晚查到的资料——蛇妖在月圆之夜会经历痛苦的蜕皮过程，恢复原形..."谁让你进来的？
"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含含吓得差点打翻点心盒。
转身看到顾南之站在门口，白大褂下依然是那件熟悉的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的肤色更加苍白。
"对不起！
门没锁，我就..."含含慌乱地解释，"我是来还伞的！
"顾南之的目光从伞移到点心盒上，微微蹙眉："这是什么？
""啊，这个..."含含耳根发热，"是我自己做的抹茶酥，想谢谢你那天的伞..."一阵尴尬的沉默。
顾南之站在原地没动，表情难以捉摸。
含含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他肯定觉得这很幼稚。
"我放在这里了。
"她低着头快步往门口走，"不打扰你工作了...""等一下。
"顾南之突然叫住她。
他走到桌前，动作轻柔地解开点心盒的丝带。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翠绿的抹茶酥上，映出一片温柔的色泽。
"你...喜欢抹茶？
"他问了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含含点点头："嗯，最喜欢了。
总觉得抹茶有种特别的清香，像雨后的草地...""我也是。
"顾南之轻声说，嘴角微微上扬。
这是含含第一次看到他近似微笑的表情。
她呆住了。
这个小小的共同点让她心脏漏跳一拍。
顾南之拿起一块点心，小心地咬了一口。
他的吃相很优雅，像是怕碰碎什么珍贵的东西。
"好吃吗？
"含含忍不住问。
"嗯。
"顾南之点头，又补充道，"甜度刚好。
"就这么简单的评价，却让含含心里炸开了烟花。
她注意到顾南之左手腕上的蛇形印记今天被一条银链遮住了，链坠是一个小巧的蛇头造型。
"那个...你的伤好了吗？
"她鼓起勇气问道。
顾南之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没事了。
"他转移话题，"你周日的环保活动，还需要志愿者吗？
"含含眼睛一亮："需要！
每周日下午都有！
""我可以去。
"顾南之说，"如果...你还需要点心试吃员的话。
"含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是顾南之在开玩笑吗？
那个高冷到据说从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的顾南之？
"那说定了！
"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下次我尝试做红豆馅的！
"---离开实验室后，含含的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经过图书馆时，她突然想起下周要交的《濒危物种保护》课程论文，转身走了进去。
在生态学专区找资料时，一本装帧古朴的《东亚蛇类生态图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当她踮起脚尖去够时，另一只修长的手同时伸向了同一本书。
"顾学长？
"含含惊讶地转头，鼻尖差点碰到顾南之的下巴。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清冽气息。
顾南之帮她取下书："你也对蛇类生态感兴趣？
""其实是为了课程论文..."含含不好意思地承认，"我对蛇的了解还停留在可怕和更可怕两个分类上。
"顾南之嘴角又浮现那个几不可见的微笑："这本书不适合初学者。
"他从旁边抽出一本《趣味生态学》，"先从这本看起比较好。
"含含接过书，惊讶地发现这正是她最喜欢的一本生态学读物，里面满是她的批注和折角。
"你也看过这本？
"她兴奋地问，"我最喜欢第五章关于生物发光的那部分！
""第西章的共生关系更有趣。
"顾南之轻声说，眼睛微微发亮，"特别是萤火虫与发光菌的那段。
""天哪！
我做了整整三页笔记！
"含含激动地抓住他的袖子，"还有第六章的伪装大师..."她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正拽着顾南之的胳膊喋喋不休。
更糟的是，透过毛衣面料，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臂上有什么凹凸不平的东西——像是...鳞片的轮廓？
顾南之迅速抽回手臂，但含含己经看到了他瞬间变得警惕的眼神。
"对不起，我太兴奋了..."她急忙道歉，心跳如鼓。
刚才那是...？
"没关系。
"顾南之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如果你需要论文参考资料，我可以列个书单给你。
"含含点点头，努力装作没注意到刚才的异常。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顾南之真的开始认真为她列书单。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侧脸上，为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暖色。
含含偷偷观察他专注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微微下垂的眼角，还有那总是轻抿着的薄唇。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秘密，谁会想到这样一个清俊的少年可能是非人类？
"给。
"顾南之递过一张写满书名的纸，"这些应该够用了。
"含含接过纸条，发现背面还画着一只可爱的小蛇简笔画，正盘在一本书上打瞌睡。
她忍不住笑出声："这是...你家的宠物蛇吗？
"顾南之的耳尖突然红了："随手画的。
"含含小心地将纸条夹进笔记本："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道，"顾学长，你周末有空吗？
我是说...除了环保活动之外。
"顾南之疑惑地看着她。
"学校旁边新开了家抹茶专卖店..."含含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你不忙的话...""周六下午三点。
"顾南之迅速回答，快得像是怕自己反悔，"我可以带那本《萤火虫之森》给你看，对你的论文可能有帮助。
"含含眼前一亮："真的吗？
那本书绝版好久了！
""我家有初版。
"顾南之说，语气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骄傲，"收藏了很多年。
"就这样，他们约定了第一次非学术性质的见面。
离开图书馆时，含含回头看了一眼——顾南之还坐在原处，低头看着那本《东亚蛇类生态图谱》，阳光在他的睫毛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整个人像是被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中。
---回到宿舍，含含小心翼翼地把顾南之给的书单贴在墙上。
林小满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立刻吹了声口哨："进展神速啊！
""只是学术交流..."含含辩解着，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林小满拿起桌上的点心盒："咦，这不是你给顾南之做的吗？
怎么又拿回来了？
"含含这才发现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三块抹茶酥——正是顾南之没动的那部分。
盒底还压着一张纸条：很好吃，但你应该也尝尝。
周六见。
——南之"他居然...给我留了..."含含捧着纸条，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林小满凑过来看："哇，这字写得跟印刷体似的。
"她突然指着盒子边缘，"这是什么？
"含含仔细一看，盒子的折角处有一道浅浅的刮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不小心划到的。
她突然想起顾南之吃点心时，左手一首小心翼翼地悬空，像是怕碰到什么..."可能是他的指甲吧。
"含含若无其事地说，心里却浮现出另一个猜测——那会不会是收不回去的爪子？
当晚，含含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回到七岁那年，被小青蛇咬伤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把它捧在手心。
小蛇用脑袋蹭她的手指，然后突然变成了一个绿眼睛的小男孩，对她说："等你长大了，我会来找你..."含含惊醒时，窗外月光如水。
手机显示凌晨三点，距离月圆之夜只有两天了。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顾南之的警告："月圆之夜不要靠近生物楼。
"但越是禁止，她越是好奇——顾南之在月圆之夜，究竟会经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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