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外机在三十七层高楼嗡嗡作响，林夏握着档案夹的手指微微发白。
周年庆酒会的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的光，晃得她眼前发晕。
"实习生就老老实实当花瓶。
"徐曼妮用新做的美甲戳了戳她胸牌，"这种跨国并购案，周律师让你碰个边角料都是恩赐。
"林夏低头看着被塞进怀里的餐盘。
黑松露鹅肝在骨瓷碟里渗出暗红酱汁，像极了上周解剖课上被剖开的实验兔内脏。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周铭伏在案头修改合同的模样，睫毛在台灯下投出一片温柔的阴影。
"发什么呆？
"高跟鞋踹在小腿胫骨上，"八号桌要蓝山咖啡，三颗糖不加奶——要是再弄洒..."宴会厅突然响起清脆的掌声。
周铭站在香槟塔旁，银灰色西装衬得肩线笔挺如刀。
林夏看着他接过主任律师递来的鎏金徽章，喉头忽然泛起血腥味——那是本该属于她的转正名额。
"感谢各位见证。
"周铭举起香槟杯，无名指上的铂金戒闪过冷光，"更要感谢我的未婚妻，陆氏集团的..."杯壁忽然映出扭曲人影。
林夏踉跄着后退，滚烫液体穿透真丝衬衫的瞬间，她听见徐曼妮夸张的惊呼："哎呀！
你怎么往重要文件上撞啊？
"褐色液体在《跨境并购风险评估报告》上晕开狰狞的爪痕。
林夏徒劳地用袖口擦拭着第47页的股权结构图，那里用红笔圈着的"陆子轩"三个字正在墨迹中融化。
"看来林小姐更适合后勤工作。
"周铭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古龙水混着雪松香包裹过来。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她后颈，"这么漂亮的脖子，戴项圈比戴律师徽章合适。
"宴会厅爆发出哄笑。
林夏死死盯着他袖扣上的荆棘纹章，那是三天前她亲手挑的生日礼物。
此刻那些金属尖刺正抵着徐曼妮递来的解聘通知书，在尾页签章处压出细小的裂痕。
洗手间的镜面映出她锁骨处的红痕。
林夏拧开水龙头，突然发现指缝间黏着片鳄鱼皮残屑——是从周铭西装内袋勾出的日记本残页。
"2019年7月15日，晴。
"褪色的钢笔字突然在潮湿空气里渗出血色，"10点07分，咖啡计划成功。
"水珠顺着瓷砖缝隙爬行，在镜面汇成倒流的时钟。
林夏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抓起洗手液瓶，在镜面写下歪斜的"失败"。
现实突然开始震颤，消毒液气味化作尖锐的蜂鸣刺入太阳穴。
"林夏！
你死哪去了？
"徐曼妮的尖叫由远及近。
隔间门被踹开的瞬间，林夏眼睁睁看着对方手中的咖啡杯诡异地倾斜。
深褐色液体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地泼在那件深V领礼服裸露的胸口。
"啊啊啊！
我的Chanel高定！
"徐曼妮疯狂擦拭着前襟，浑然不觉自己额头正浮现墨色的"蠢货"字样。
林夏贴着冰凉的瓷砖下滑，后颈突然传来灼烧感——镜中倒影里，暗金色天平纹路正在皮肤下游动。
宴会厅的喧嚣突然沉寂。
林夏透过通风口看到周铭站在监控屏前，指尖反复摩挲着钢笔帽上的黑曜石。
屏幕蓝光映出他嘴角诡异的弧度，而那支万宝龙钢笔的笔尖，正渗出沥青般的浓稠液体。
消毒液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在喉间翻涌。
林夏蜷缩在隔间角落，看着徐曼妮额头上的墨痕如活物般蠕动。
那些笔画突然炸开成蛛网状血丝，顺着鼻梁爬进她因惊恐而扩张的瞳孔。
"怪物！
你是怪物！
"徐曼妮疯狂抓挠着脸颊，镶钻美甲在香奈儿外套上刮出刺耳声响。
宴会厅的骚动声浪中，林夏听见周铭温润如玉的嗓音正在安抚众人："可能是突发性癔症，请安保..."大理石地面突然泛起涟漪。
林夏眼睁睁看着徐曼妮高跟鞋陷入地砖，那些流淌的咖啡渍正逆着重力攀上天花板。
她锁骨处的天平纹路开始发烫，视网膜上浮现金色文字：因果修正度12%反噬载体：徐曼妮（次级关联者）"不是的..."林夏颤抖着撕下日记残页，发现那些钢笔字正在重组。
原本的"咖啡计划成功"裂变成"徐曼妮窃取商业机密"，墨迹里渗出细小的法律条文编号。
宴会厅突然响起瓷器破碎声。
透过门缝，林夏看见陆氏集团的法务总监正捏着徐曼妮的下巴，他手中平板电脑正在播放监控——三天前的午夜，徐曼妮将U盘插入周铭的办公电脑。
"陆总您听我解释！
"徐曼妮额头的墨痕突然爆开，鲜血在她脸上汇成"商业间谍"西个正楷字，"是周律师让我..."周铭的皮鞋踩住她散落的裙摆。
林夏看见他无名指上的婚戒正在融化，铂金液体渗入徐曼妮染血的发丝："看来徐主管需要精神科介入治疗。
"当保安架起疯狂挣扎的女人时，林夏注意到周铭的袖扣荆棘纹章在滴血。
那些血珠落地后竟长出细小的黑色藤蔓，顺着地砖缝隙爬向自己所在的洗手间。
后颈的灼痛突然加剧。
林夏撞开安全通道的门，发现防火门背后贴满泛黄的报纸剪报——二十年前轰动全国的"天平律师自杀案"，死者锁骨处纹着与她相同的金色天平。
应急灯突然闪烁。
怀中的日记残页自动翻到背面，褪色的全家福照片里，穿律师袍的女人抱着婴儿对她微笑。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张脸分明是档案室里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找到你了。
"周铭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
林夏回头看见他站在三级台阶之下，钢笔尖插进自己的掌心，黑血正顺着西裤褶皱滴落成荆棘图腾，"为什么要逃呢？
我的...完美作品。
"消防栓玻璃轰然炸裂。
林夏本能地抓起消防斧，却发现那些飞溅的碎片全部悬停在周铭面前，组成一面闪烁的镜子。
镜中映出的自己双眼赤红，而真正的周铭正从十八层楼的窗外倒立着走来。
"认知滤网还剩37秒。
"周铭的领带在重力反转中漂浮，他轻轻叩击镜面，"亲爱的，猜猜看第一个发现你尸体的人会是谁？
"林夏的耳膜突然灌进尖锐蜂鸣。
她看见自己举起消防斧砸向镜面，而周铭的身影在破碎的镜片中分裂成无数个。
最靠近的那片镜屑里，浮现出自己躺在解剖台上的画面——锁骨处的天平纹路正在被手术刀剥离。
"醒过来！
"冰冷液体泼在脸上。
林夏惊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走廊，实习医师顾言正用镊子夹着染血的日记残页："你昏迷前死死攥着这个，上面写着..."话未说完，整栋大楼突然剧烈震颤。
林夏扑到窗边，看见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正在重组文字——那是放大千倍的日记内容，每个字都在滴血：7月15日23:59林夏确认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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