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墨痕第一章 寒夜悬命洛阳·永平三年冬·子时城墙根的积雪被饥民的体温融成黑泥,更夫王瘸子缩在坊角,瞥见一道黑影掠过铜驼大街。
他揉了揉昏花的眼,却只听见风雪中隐约传来铁链拖曳声——那是城南死牢的方向。
陈三的鹿皮靴早已渗进雪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怀中账册的棱角刺破粗麻衣,血迹晕染成诡异的曼陀罗花纹。
三日前,他奉命押送死囚时,在洛水畔的芦苇荡撞见一队粮船。
船工搬运的麻袋裂了口,流出的竟不是粟米,而是混着砂砾的波斯乳香。
他趁夜潜入码头,用狱卒的钩索攀上桅杆,却见船舱深处堆着数十口描金漆箱,箱盖上烙着“常平仓”的朱红官印。
“郑猷这狗官…”陈三啐出一口血沫,白日里狱丞的鞭子抽断了他两根肋骨。
他至今记得那本暗账里的字句:“腊月十六,购安息鎏金香炉十二尊,折粟八千石。”
那些鎏金纹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饿死在诏狱的流民瞳仁。
一阵马蹄声刺破夜幕。
陈三闪入废宅断垣,却撞上一具冻僵的尸骸。
尸体的右手死死攥着半卷《墨子》,竹简上沾满脑浆——正是昨日因叩阍被杖毙的太学生刘稷。
“好个忠烈之士。”
低沉的嗓音从梁上传来,陈三尚未抬头,喉间已贴上冰冷的剑锋。
玄衣人倒悬而下,眉间断剑状的疤痕在月光中泛青:“常平仓的火漆印,不是狱卒该碰的东西。”
第二章 剑冢遗训(闪回)泰山·阳嘉元年春少年蜷缩在剑冢的青铜鼎内,鼎身饕餮纹的獠牙刺破他后背。
追兵的松明火把映红崖壁,他听见墨家最后一代钜子田鸠的怒吼在山谷回荡:“非攻之道,宁断吾颅,不染敌血!”
三日前,济南豪强血洗墨家村。
少年亲眼见官兵将《墨子》竹简塞入村民口中,点火焚书。
田鸠的白须在烈焰中卷曲,却仍高诵《大取》篇:“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话音未落,一柄环首刀穿透他的琵琶骨。
“师父!”
少年从尸堆跃起,短刀划开官兵咽喉的瞬间,田鸠的断剑也抵住他心口。
“这一剑本该取你性命。”
田鸠咳着血沫,将钜子令系上少年脖颈,“但墨家需要活着的罪人。”
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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