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下树影婆娑，微风拂面，带来树枝沙沙作响，这是个好天气，但楚玄却无暇享受。
打开水缸的木盖，楚玄打了些清水，连同一碗稀饭，一碟小菜一起，用托盘端着，走向道观后院的厢房穿过供奉三清祖师的大殿，后面便是师徒二人平日居住的厢房。
忽而顿足，“系统加载中99%“，看着视网膜前映着的字样，楚玄叹了口气，穿越至今己有十余年，这破系统一首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像是卡住了。
“就当这玩意不存在吧，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楚玄思忖道，不由加快了步幅。
“师父，吃饭了”，楚玄放下饭菜，将病榻上的老人缓缓扶起。
“你吃吧，为师不饿”，太微子努力睁开浑浊的双眼，强打起精神说道。
楚玄舀起一勺稀粥端至太微子的嘴边，“再怎么没胃口也得吃一点啊，您都整整一天没吃饭了！”
“有你这份孝心就足够了，为师的情况自己清楚，怕是要不久于人世了……”太微子长叹一口气，自己己是耄耋之年，生死之事早己看淡，寿期将近，此时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个弟子。
“阿玄啊，厢房柜子里有个木匣子，你替我取来。”
“是，师父。”
楚玄打开柜门，果真有个木匣子，雕龙画凤的，看起来颇为珍贵。
“打开。”
打开匣子，拨开包裹的黄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玉牌，绿莹莹的，煞是好看，摸起来质地温润，大抵是块好玉。
“为师年轻时游历西方，得过不少稀罕物件，只可惜后来大多卖与他人，换些银钱贴补生计，所留不多。
这玉牌乃是为师在一仙人洞府中偶然所得，想来不俗。
今日予你，权当留个念想。
此物玉质温润，应是上品，若是哪日周济不开……嗬…嗬…”太微子的胸膛猛烈起伏，喉口似有粘痰黏附，楚玄忙上前递上痰盂，轻拍其后背。
“师父，别说了，您会好起来的，弟子愚钝，还等着您往后为我指点方向呢。”
太微子的喘息慢慢平复，看着徒儿，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焦虑，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道观的地契在祖师像底座的夹层里，还有几张银票在……”老人絮絮叨叨地交代着，渐渐的，声响低了，清晰的话语转变为无意义的呢喃，太微子的手无力地垂下。
“师父！”
楚玄顿时红了眼眶。
按压人中，心肺复苏，楚玄将前世所学的所有方法用了遍，但于事无补。
楚玄颤抖着手，试探着师父的鼻息……脉搏……心跳……“不，不！
师父你撑住，我去请大夫。”
这是楚玄走过的最漫长的下山路……“节哀……”一位老者拍了拍楚玄的肩膀，那是赵良，山下云泽乡的乡老。
楚玄望向李郎中，李郎中看着他恳求的神色，沉默不语。
树招魂幡，更换寿衣，念诵经文，小殓，停灵，出殡，下葬……楚玄熟练地完成每一个步骤，过去师父带楚玄做过很多遍了，只是这一次，棺中人却成了他。
……“小道长，你也别太伤神了，太微子道长生前积德行善，咱乡里的百姓哪个没受过他的恩惠？
要我看啊，他是功德圆满，到天上享福去了。”
赵良宽慰道，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帮忙的乡亲，也忙搭着腔：“是啊是啊。”
楚玄向着众乡亲拱了拱手，“这些日子多多仰赖各位乡亲帮衬，在此谢过诸位。”
“这是什么话，乡里乡亲的，道谢可就生分了。”
行至观门前，赵良摆了摆手，“好了，小道长就送到这里吧，这天也快黑了，就不劳你远送了。”
楚玄别过乡亲，正要回到道观，却见赵乡老忽然又转回身来，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小道长，陈家村的村长拜托我问问你，何时有空，去村里做场法事。”
“可是有老人仙去了？”
“不不不，他倒是没具体说，但我听到了一些传闻，说是……”赵良的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说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
……最近的吉日是在5天后，麻烦您替我转告陈村长，我大约午时到。”
“老朽回去便转告他。”
送别了赵乡老一行人，楚玄回到观内，在三清殿前来回踱步，“奇怪，赵乡老为人刚正，素来不喜捕风捉影，连他都这么说，莫非真是闹鬼？”
楚玄知道，这方世界是有修行者的，传闻执道门牛耳的太清观、佛门的悬空寺都有得道的高人，还有本朝开国的太祖皇帝，相传也是得仙人授法，才能推翻前朝暴政，建立功业的。
想到这里，楚玄连忙取了三支清香，郑重地拜了拜祖师，“祖师保佑，弟子人微命贱，死不足惜，可若是被那小鬼所欺，难免丢了您的脸面不是”，楚玄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若是能赐下些保命的宝贝……”跪在祖师塑像前求了半晌，祖师不语，只有蝉鸣阵阵。
求宝无果的楚玄只得返回厢房休息。
看着眼前卡在99%不动的系统界面，楚玄长叹一口气，“统子啊统子，加载了十来年了，你倒是动一动啊，别是死机了吧？
有三包没有啊，给个保修电话也行啊，重启键在哪呢……”躺在床上，楚玄把玩着师父留下的玉牌，同师父太微子一同在这道观生活了十来年，从未听他讲起过他的这段过去，原以为师父只是个普通的老道士，可现在来看，恐怕师父的过去也不简单。
“仙家洞府……莫非师父也是个修行者？
可我从未见他展现过超凡的能力，也从没见过有什么神奇的道具。
况且，传闻中修行者寿逾千载，哪怕传闻有所夸大，那也不该在古稀之年便耗尽寿元吧？”
思绪纷繁，楚玄感觉一个又一个谜团出现在他眼前，像是胡乱揉成一气的毛线团，理不清又剪不断，想着想着，他闭上了眼，沉入深沉的梦境，同周公相会去了。
夜深，万类休憩，只余下清风与蝉鸣，熟睡的道士和他手中发着微光的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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