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白被三十八杯浓缩咖啡送走的那天,长安城落了开春第一场雨。
雨水顺着东宫歇山檐滴落,在青砖地上砸出个铜钱大小的水洼,倒映出八岁太子惊恐的脸。
"这他娘的是龙鳞装?
"稚嫩的童声在空荡的殿内炸响,吓得捧药碗的宫女打翻西域进贡的跌打酒。
李承乾——或者说顶着太子皮囊的现代社畜——正趴在波斯地毯上,指尖摩挲着账本边缘鱼尾状的装订痕迹。
鎏金烛台哐当倒地,火星溅上青铜龟背的瞬间,一道机械音混着电流杂音响彻大殿:"警告!
资产负债率突破900%,建议立即申请破产保护!
"李小白触电般缩回手,看着案头镇纸用的铜龟张开嘴,吐出一卷写满鬼画符的绢帛。
当看清那些符号是等比数列计算公式时,他的右腿突然抽得像台坏掉的缝纫机。
"殿下又魇着了?
"两个宦官扑上来按住他抽搐的右腿,绣着金狼头的绷带散开,露出青紫肿胀的膝盖。
李小白在剧痛中瞥见账本某页闪着金粉的批注——"突厥风情改造工程·纯金帐钩十二对,折合粟米二十万石"。
铜龟的眼珠骨碌转向账本:"友情提示,这笔支出够养活三万玄甲军。
"李小白掰着孩童细嫩的手指头计算,发现东宫三个月的开销竟抵得上陇右道半年赋税。
殿外传来羽林卫整齐的脚步声,某个低沉男声正在盘问太医令:"太子这腿...当真废了?
""废你大爷!
"李小白一激动,右腿突然来了个标准的正步踢,青铜龟应声飞向描金梁柱。
龟壳与木头相撞的刹那,浮尘中显出一幅全息投影:三个红点正沿着排水渠逼近北墙,每个光斑都标着狼头图腾。
"三级警戒!
三级警戒!
"铜龟的警报声竟是《最炫民族风》的调子。
李小白瘸着腿扑向楠木案几,账本上的金漆突然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墨迹簇新的假账。
当他看清"灞桥军械损耗"与"平康坊酒水支出"的诡异勾稽关系时,一支雕翎箭破窗而入,将他刚坐过的胡床扎成刺猬。
"有刺客!
"宦官尖叫着撞翻青铜冰鉴,李小白却死死攥住箭尾的羊皮卷。
发黄的皮质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图腾,像极了账本边角的骑缝章。
铜龟突然发出滋啦电流声:"检测到《阴阳账本识别指南》第西章内容,建议立即..."殿门轰然洞开,十二旒玉藻撞碎满室浮尘。
李世民绣着暗龙纹的皂靴踏过满地狼藉,在看见太子手中的箭矢时瞳孔骤缩。
李小白后知后觉地发现,皇帝腰间那柄镶着东珠的仪刀,刀鞘纹路竟与假账本上的水印一模一样。
"承乾。
"天子低唤的尾音尚在梁间震颤,李小白怀中的账本突然腾起幽蓝火焰。
跳动的火苗舔舐着"突厥"二字,将李世民半边脸映得忽明忽暗。
铜龟在此刻发出刺耳蜂鸣:"关键凭证即将灭失,根据《大唐破产法》第..."乳白色的酪浆在空中泼出一道弧线。
李小白保持着投掷姿势,看着滴滴答答的奶渍顺着天子冕旒往下淌。
在他因过度震惊而空白的脑域里,最后浮现的是被火焰吞没的某个名字——王君廓,那个本该在今年因谋反被诛的幽州都督。
"陛下!
"殿外忽然传来羽林卫的惊呼。
李小白转头望去,只见琉璃窗纸上映出个戴狼头面具的影子,弩机绞弦声混着铜龟走调的警报,在雨声中织成一张催命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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