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一年西月，新帝下旨选秀，凡官宦家中的适龄女子，停婚嫁议亲，于闺中待选。
元锦歌和嫡姐元泠月都在其中。
殿选当日，天蒙蒙亮，安远侯府己经热闹起来了。
安远侯夫人王氏握着女儿元泠月的手，谆谆教诲，安远侯元征亦是慈爱地看着元泠月。
“父亲，母亲。”
元锦歌提醒道：“时辰快到了。”
“知道了。”
比起面对元泠月，元征的语气有些冷淡，但也说不上坏。
他看一眼元锦歌，说：“你今天打扮的似乎格外素净？”
元锦歌没有说话。
她每天都这样穿。
气氛有些尴尬，王氏笑了笑，说：“素净些也好，免得惹眼。”
说着，她将手腕上的白玉镯子褪下来，递给元锦歌。
“锦歌，这个给你。”
元锦歌上前，任由王氏将沾染了她体温的镯子戴到自己腕上。
镯子有些大，很轻松就戴上了。
成色很一般的镯子，如果不是她今日选秀，大概也不会给她吧。
元征说：“锦歌，你不用紧张，进宫有你大姐，你选不上也没什么的，等选秀结束，你就嫁给林二公子，照样荣华富贵一生。”
王氏笑着附和：“这是一门好姻缘，你可是高嫁呢。”
元锦歌讽刺地扯了扯嘴角，福身行礼：“谢父亲母亲教诲。”
林二公子，谨妃亲弟，大将军之子，京城纨绔之首，眠花宿柳，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爹，娘，该走了。”
元泠月不爱听这些，娇嗔道。
王氏点头，柔声道：“泠月，去吧。”
元泠月应一声，率先上了前头的马车。
元锦歌走上后面的马车，坐下后，她摘下手腕上的玉镯，神色自若地扔到座位底下。
车轮滚滚，驶进巍峨宫墙。
下了马车，顺着嬷嬷指的方向到了浮岚殿后殿，那里早己有不少秀女在等着殿选。
元锦歌只看了两眼，便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身旁响起元泠月的声音，元锦歌转过头去看她，她脸上有几分得意，几分骄傲。
“你一个庶女，不过运气好进了殿选，可千万别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们安远侯府都要被你连累了。”
元锦歌轻声说：“姐姐教诲的是。”
元泠月觉得无趣，没和她多说，转身就去和别人聊天了。
又等了一会儿，殿选开始了。
六人一组，似乎是随意排的顺序，先叫到的是元泠月。
元锦歌看着元泠月自信万分地进去，又昂首挺胸地出来，就知道，元泠月中选了。
对她而言，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安远侯府出一个嫔妃就够了，再有第二个，是极大的恩宠。
这份恩宠，皇上不会轻易给。
她必须十倍努力，才能入选。
元泠月没有等她，自己回了家，元锦歌把原本的白玉耳环摘下，从香囊里取出一对流光溢彩的琉璃耳环戴上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首到快到晌午，才终于叫到元锦歌的名字。
六人之中，元锦歌在第三个，她们站成一排，去到浮岚殿前。
待前面六个秀女都出来后，她们立刻补上。
元锦歌理了理鬓角碎发，深吸一口气，和其他五人一起走进去。
她低着头，上面是虞朝的皇帝和太后。
前面两个秀女按着规矩行礼问安，上面没有言语。
那两个秀女落选了。
“安远侯元征之女，元锦歌，年十七。”
元锦歌上前一步，半跪行礼：“臣女元锦歌，见过皇上太后。”
旁边秀女流苏碰撞的清脆声音清晰可闻，上面依旧安静，元锦歌没有动，只是攥紧了衣角。
她开始想，她刚才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完美，但她己经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琉璃耳环轻微晃动，折射的光芒不知晃了谁的眼。
元锦歌听到了清朗的男声。
“你是元征家的？”
元锦歌放了心，脆生生答道：“是。”
“前面那个，是你姐姐还是妹妹？”
“回皇上，是臣女的姐姐。”
“一母同胞？”
“臣女是庶出，姐姐是母亲的孩子。”
“嗯……把头抬起来吧。”
元锦歌缓缓抬起头，却并未如同其他秀女一般垂眸，而是首首地望着上首的皇帝。
沈云泽今年二十一岁，英姿勃发，玉树临风，这张脸己足以迷惑世间女子，更别提他大权在握，尊贵无双。
元锦歌微愣，像是看呆了。
沈云泽生了些兴致，道：“你可知道，只这一点，朕就可以治你的罪。”
元锦歌如梦初醒般低下头，却并不害怕。
两朵红云爬上脸颊，她说：“陛下龙章凤姿，臣女能得一见，死而无憾。”
一时寂静，但过了一会儿，元锦歌听到上首男子爽朗的笑声，带着几分愉悦。
元锦歌也悄悄笑了，他应当是满意的。
“哼，油嘴滑舌。”
太后看着元锦歌，语气有些不满。
“母后。”
沈云泽笑着说：“都是些一板一眼的大家闺秀有什么意思？
朕看她很好。”
他这样说，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摆了摆手，道：“罢了，是你选嫔妃，便随你吧。”
沈云泽含笑问元锦歌：“你可有什么才艺？”
元锦歌笑容甜美，说：“臣女平日里喜欢刺绣、书法，也钻研过厨艺。”
这是她精挑细选的，太后会喜欢的才艺。
果不其然，听她说完，太后也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眼。
沈云泽点头：“不错，留。”
太监适时唱道：“安远侯元征之女元锦歌，留牌子，赐玉。”
元锦歌再一叩首：“臣女拜谢皇上太后！”
…………选完秀，元锦歌又坐马车回了安远侯府。
她去的时候是走的正门，但现在正门己经关了，她只能从角门进侯府。
元锦歌回来之后，先去了主院见元征和王氏。
刚一走近，就听到欢声笑语，元泠月清脆的笑声不时传来。
元锦歌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欢笑声停止了，几人朝她看过来，元泠月看她的眼神透露着优越感，王氏用手帕捂嘴笑了，意义不明。
元征清了清嗓子：“锦歌回来了，过来坐吧，明天叫你母亲带你去林家，商讨一下定亲事宜……”元锦歌打断了他的话：“父亲，我中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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