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的舌尖抵住能量棒包装袋的锯齿边缘，薄荷味的清凉与粉笔灰的涩味在口腔里形成微妙平衡。
教室后墙贴着的《灵能等级测试须知》被穿堂风掀起一角，哗啦啦的响动混着此起彼伏的全息屏启动音。
他望着黑板右上角的电子钟，猩红的数字在晨雾弥漫的玻璃窗上投下倒影——7:59。
突然响起的刺啦声让他后颈寒毛倒竖。
那支躺在讲台凹槽里的白色粉笔正在颤动。
不是地震带来的震动，而是像被无形丝线吊起的木偶，在稀薄的晨光中缓缓升起。
粉笔头部的菱形切面旋转着，在投影幕布上投下蛇形的阴影。
"陈老师？
"前桌的苏小暖突然站起来，马尾辫扫过林夕堆满习题册的课桌。
所有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班主任的银框眼镜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那些血珠沿着金属镜框蜿蜒而下，却在即将触碰到脸颊的瞬间汽化成缕缕黑雾。
林夕的左手猛地抽搐，掌心传来灼烧骨髓的剧痛。
他本能地缩回手臂，却看见课桌里的《五年修真三年模拟》哗啦啦自动翻页。
泛黄的书页在某种力量牵引下疯狂翻动，首到定格在第333页——那页本该画着经脉循环图的空白处，此刻浮现出血色篆文。
防空警报就在这时撕裂天空。
"警告！
东经121.47度检测到暗物质潮汐异常..."广播里的电子女声突然扭曲成尖锐的蜂鸣。
林夕转头望向窗外，瞳孔骤然收缩：悬浮在千米高空的反重力灵能都市正在崩塌。
那些流线型的银色建筑像被巨手揉捏的锡纸，防护罩迸发的蓝色电弧中，无数章鱼般的触须正从云层裂缝里探出。
他的耳膜突然胀痛，仿佛有人往耳道里灌进滚烫的铅水。
左手不受控制地拍在纳米材料打造的课桌上，五道焦黑的指痕冒着青烟。
视网膜残留的影像中，生物老师李曼的上半身还保持着结印姿势，腰部以下却己化作满地蠕动的肉芽——那些粉红色的组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转眼间就爬满了前排同学的鞋底。
"趴下！
"后颈传来布料撕裂的触感。
林夕被巨大的力道扯离座位，后脑勺重重磕在散发着消毒水味的地板上。
灼热的鼻息喷在他耳侧，他闻到浓重的铁锈味。
转头时正对上转学生楚河近在咫尺的脸——对方浅褐色的瞳孔深处，竟有金色齿轮的虚影在流转。
整面落地窗轰然炸裂。
狂风卷着紫色冰晶灌入教室，林夕的校服瞬间结满白霜。
他的牙齿打颤着想要呼喊，喉咙却像被塞进一团浸透沥青的棉絮。
左手再次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浮现出漆黑的漩涡。
那漩涡中心隐约可见星河旋转，周遭空气被拉扯出肉眼可见的波纹。
"暗灵根觉醒？
"楚河的声音带着电子设备受损时的杂音，"这不可能...第七代基因图谱明明显示..."噬灵兽的触须就在这时刺穿讲台。
那条布满吸盘的暗紫色肢体闪电般袭向林夕面门，尖端分泌的黏液在空中拉出蛛网般的丝线。
他的右手突然亮起湛蓝光纹，课桌深处传来龙吟般的剑鸣——那柄用来垫桌脚的青铜剑震开层层习题册，锈迹斑驳的剑身腾空而起。
当剑锋斩断触须时，林夕看见自己左手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星尘。
"拿着！
"楚河将半块玉珏拍在他胸口。
那物件烫得像块烙铁，林夕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边响起双重幻听——既有防空警报的嗡鸣，又有苍老的诵经声在颅骨内回荡。
当他握紧剑柄的刹那，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突然扭曲成血色篆文：戌时三刻，天璇倒悬触须残肢在教室地面蠕动成某种诡异阵法，暗红色的纹路像是有生命般向西周蔓延。
林夕的校服口袋突然发烫，他摸出母亲失踪前留下的怀表，发现表盘玻璃正浮现出与青铜剑柄相同的星图。
楚河的手掌按在他后背，声音像是从深海传来："记住，七十二小时后去找..."爆炸的气浪吞没了后半句话。
当林夕在废墟中醒来时，右耳持续不断的嗡鸣中夹杂着细碎的啃噬声。
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看见那些紫色冰晶正在吞噬混凝土中的金属成分，将钢筋腐蚀成蜂窝状的黑色物质。
怀表指针定格在8:07分——正是灵能风暴袭来的瞬间。
而青铜剑柄的七星凹槽里，不知何时嵌入了半块染血的玉珏。
他摸索着站起身，运动鞋踩碎满地冰晶。
透过残存的半扇窗户，可以望见三公里外的灵能防护塔正喷射着青白色光柱。
那些光柱交织成的网络中央，有个首径超过百米的黑洞正在缓缓旋转。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黑洞边缘隐约浮现着与教室黑板上相同的血色篆文。
"幸存者请立即前往B-12避难所..." 远处传来无人机广播的电子音。
林夕刚要迈步，左脚突然陷入突然软化的地面。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疯狂扭动，漆黑的轮廓中伸出无数细长手臂。
青铜剑就在这时发出嗡鸣，剑身浮现的星光将那些鬼手灼成青烟。
当啷——怀表从指间滑落。
林夕弯腰去捡时，表面玻璃突然映出陌生画面：漫天星斗倒悬的夜空下，十七岁的自己正穿着月白色长袍，在青石广场上演练剑诀。
那个"他"转身的瞬间，现实与幻象的界限轰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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