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阳光很好,像是故意为这场葬礼而设。
金色铺在别墅庭院的草坪上,温柔得近乎讽刺。
所有人穿着黑衣,说着白话,仿佛在参加一场无关痛痒的宴会”——萧云婷日记她站在那儿,像雕塑一样。
萧云婷,二十二岁,身着一袭剪裁极致利落的黑色长礼服,黑纱帽低垂,遮住半边脸。
她的嘴唇抿得很紧,像在咬住自己的哀伤,指尖藏在袖口中,掌心早己被指甲掐出了血丝,却依旧不动声色。
西周低语纷纷:“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失去双亲……”“听说秦总会接手整个云盛集团,毕竟是最亲近的监护人嘛。”
“这女儿倒挺冷静的,也不见哭……是不是不懂事啊?”
她听得一清二楚。
却像是听到一段与自己无关的背景音乐。
那些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冬天路边飞扬的灰尘,无聊、可笑、肮脏。
她的眼神落在正前方的两张遗像上。
那是她的父亲和母亲——曾是这座别墅真正的主人。
父亲萧国衡,云盛集团创始人,一手将家族从小型进出口公司打造成上市企业;母亲赵芸,一个曾风华绝代的钢琴家,婚后隐退,尽心尽力经营这个家。
照片上,他们依旧笑着,眼神温柔如昔。
可此刻,他们却己冰冷地躺在另一座城市的公墓中,连尸体都没有完全找齐。
那场车祸发生得过于突然,媒体称“刹车失灵”,警方说“调查中”,而她……只在电话中接到一句冰冷的通报——“请来认尸”。
十个字,结束了她的整个世界。
有人走近她的身侧,搭上她的肩,轻轻地,仿佛怕她碎掉。
“云婷,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她没有回头,只凭声音便知道是谁。
继父,秦正鸿。
他穿着一套黑色西装,剪裁无可挑剔,领口处别着白菊,脸上带着克制的哀伤,眼神里有某种说不清的深意。
“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该你来扛。
我和你江姨会帮你处理一切,你只需要安心的生活。”
这番话,柔和得就像一碗温吞毒药。
江韵——她的继母,赵芸再婚前的闺中密友,如今却站在她母亲的灵前,穿着她最爱的香奈儿长裙,拈着一张纸巾抹眼泪,甚至不忘用不着痕迹的眼线修饰过泪痕。
“我们都会像亲生父母一样爱你。”
江韵的声音细柔甜腻,像一条缠绕着金丝的蛇。
萧云婷缓缓抬起头,摘下帽纱,露出一双毫无泪意的眼睛。
她望着他们,缓缓吐出一句:“这场葬礼,你们演得真好。”
秦正鸿的笑容僵了一瞬。
江韵咬了咬牙,脸色发白:“你怎么说话的?!”
“我只是不擅长在死人面前做表情。”
她低头,整了整胸前黑纱,“尤其是,他们根本不是为你们而死。”
空气沉了一瞬。
西周亲友的耳朵纷纷支楞了起来,神情微妙。
秦正鸿面不改色,只是叹息:“云婷,你还小,有些事情......”“我不小。”
她转头,语气冷峻得像一道钢刃,“我二十二岁了,是成年人。
云盛集团,我会接手。”
“你没这个资格。”
秦正鸿的声音微微沉下去。
“那就等我有。”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太冷,像刚从雪地里捡来的匕首。
深夜。
葬礼散场,亲戚离去,别墅归于寂静。
萧云婷独自坐在父母卧室中,灯未开,只靠月光照亮桌上的一只旧首饰盒。
她轻轻打开,里头有些泛黄的相纸、一个母亲生前常用的香水瓶、以及……一张相片。
相片里,她大约六七岁,坐在一个少年身旁。
少年眉眼清俊,穿着一件白衬衫,身后是一幢私人俱乐部,落款为“寒霆父子应邀合影·1999年春”。
她盯着那张照片许久,手指在少年的脸上轻轻摩挲。
这个人,她似曾相识。
或者说,那种气场,是她曾在某人身上体会过的。
一年前,一场商业论坛上,她匆匆一瞥,就注意到了一个站在镁光灯下的男人——陆寒霆。
那时候他正在接受记者采访,语调沉稳如钢,眉宇间藏着一丝生人勿近的锐利。
他是云城近几年最年轻的上市集团CEO,也是父亲口中曾提起的“陆家那小子”。
她那时没多想,只觉这个人身上有种熟悉的寒意。
现在,她开始将碎片拼凑。
萧云婷把照片放进皮质夹层里,转身走出房间,步伐无声。
第二天一早,她亲自打电话约了父亲生前的私人律师。
她语气平静地问:“请将遗产分配方案和股权变更记录全数发给我,包括我母亲在世时所有签署的法律文书。”
“秦先生说”“我是法定继承人,秦正鸿只是监护人,不是所有人。”
她冷笑,“法律不会保护无知者,但也不纵容侵权者。
文件在两个小时内发来,不然我会上法院申请冻结继承执行程序。”
律师沉默了几秒:“好的,云小姐。”
她挂掉电话,嘴角一挑。
从今天起,游戏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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