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晗舟在公交车上惊醒，发现包里多了一大束蒲公英，夹着写有“生日快乐”的贺卡。
明天是她十八岁生日。
蒋晗舟想不到谁会送她花，她的生命中没有那么亲密的朋友和家人，于是随手将花束扔进垃圾桶。
蒲公英西散坠跌。
当天深夜，刷到的小说令她脊背发凉：主角在十八岁生日当天，被伪装成父母模样的怪物吃掉，陷入死亡循环。
蒋晗舟窝在被子里看了很久，终于抵不住浓浓睡意。
晨光撕裂黑暗的瞬间，两张无限放大的脸逼近她眼前，吓得她立刻爬了起来。
“该吃饭了。”
母亲脸上挂着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如同戴着一张僵硬的面具。
父亲将手背在身后，蒋晗舟没多想，只道，“我先去洗漱，你们能出去么？”
“好，好。”
母亲点头，“要不要顺便洗个澡？”
“洗澡？”
蒋晗舟皱眉摇头，她没有早上洗澡的习惯。
母亲看起来有些不悦，蒋晗舟转身躲进厕所，她实在不善于应付他人的情绪。
洗漱过后，蒋晗舟走去客厅，桌上空无一物，去厨房看，却连锅都是冷的。
蒋晗舟有些疑惑。
“怎么了？”
父亲从背后走近，意味深长，混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音调，“这不就是菜么？”
蒋晗舟略一回头，刀光剑影闪了眼，她下意识一躲，一把菜刀嵌进瓷砖，碎裂声震耳欲聋。
蒋晗舟心中大骇。
那人面目狰狞，笑得可怖，一点儿都不像蒋晗舟记忆中深藏情绪的父亲。
她想夺路而逃，却又有人出现在门口，挡了她的道。
“妈？”
蒋晗舟后退一步，心底的恐惧袅袅蔓延。
而女人素净的脸忽然露出诡异笑容，让人不寒而栗，蒋晗舟在此刻失了力气。
“十八岁……可是最美味的年纪。”
母亲狞笑着，舔了舔嘴唇，“乖乖成为我们的早餐吧。”
菜刀朝蒋晗舟的头劈来，世界分成两半，清晰的断裂，似有剧痛。
浴室的冷水激得她打了一个哆嗦，水中倒影提醒着她这己是第六次循环。
被剁碎的剧痛在神经末梢跳动。
她闭上眼，用力掐自己小臂内侧的肉，迫使大脑活动。
对于非人物种，自然不能用正常人的理由……门外传来指甲摩擦声，“洗好没？
菜要冷了。”
蒋晗舟咬了一下后槽牙，回应道，“吹个头发，马上。”
少女借着吹风机杂音掩饰混乱的呼吸，平稳心率，控制颤抖的手。
恢复成正常模样。
蒋晗舟走进客厅，“那个……有同学跟我同天生日，约好一起过，能不能喊到家里？”
男人走近，没再亮出菜刀。
“就是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陈同学……”蒋晗舟眸色笼上阴影，接着说。
“也是十八岁生日么？”
他问。
“是啊。”
蒋晗舟回答。
“不错。”
男人笑吟吟道，“成年礼这么重要的时刻，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才行。”
果然，这怪物对十八岁的血肉有着病态的渴求。
蒋晗舟立刻开门要出去，一只手却握住门把手，拦住了她。
她惊愕，抬头扯出笑，“……妈？”
“你要一个人出去？”
那女人笑容诡异，“不如打电话把同学喊过来吧。”
蒋晗舟的额头沁出冷汗。
局面僵持，客厅只余秒针摆过的声响。
男人忽地笑出声，从背后拿出那把菜刀，不再掩饰。
女人舔了舔嘴唇，笑容玩味。
男人拎着菜刀就砍过来，动作之快令人来不及反应。
猩红一片。
粘稠的血液喷溅在一家西口的合照上，只融化了一个人的脸庞。
蒋晗舟觉得自己要疯了。
闹铃的音乐声响起，蒋晗舟再度从床上起身，眼见父亲站在房间里，一只手藏在腰后。
少女径首拿起床头柜的台灯，砸向他脑袋，然后冲出房门。
“蒋晗舟！？”
背后传来那怪物怒气冲冲的声音。
母亲站在客厅，挡住了去路，蒋晗舟警惕停步。
“怎么了？”
母亲问。
没时间犹豫了。
蒋晗舟向前冲去，冷不丁有人拉住她的手臂。
糟了！
“你疯了？”
那男人语气不善，“给老子停下！”
蒋晗舟即刻甩开：“我才不会乖乖给你们当食物！”
她慌不择路进了厨房，有刀！
蒋晗舟拿起刀，就像有了保命的法宝。
七次循环，她第一次拥有武器，就让她试试，这怪物到底有多强！
“小舟？”
母亲站在厨房门口，目光惊恐，“你要做什么？”
她眼中泪花磨平几分少女的凶戾，蒋晗舟的手开始颤抖。
那个男人满头鲜血出现在视线中，让蒋晗舟心跳骤快。
“蒋晗舟你疯了不成！？”
他大吼，红血丝布满眼球。
蒋晗舟怕了……不是恐惧，这是一种类似于血脉压制的害怕。
“别……别过来。”
蒋晗舟将刀对准自己脖颈，“我死了，肉就不好吃了……”“小舟……”那女人往前一步，伸手靠近蒋晗舟，“我是妈妈啊……”蒋晗舟的手不慎松弛。
原来，她还是在乎我的。
罢了……再死一次，我也认了。
她面目绝望的想。
男人不顾是否会伤到她，迅速夺走她手中的刀，一巴掌扇了过来。
经年记忆，全在这一声脆响里汹涌扑来。
疼痛欢欣，或明或灭。
蒋晗舟跌倒在角落，嘴角涌起铁锈腥味，霎时天昏地暗。
却释然的笑了。
——十八岁生日当天，蒋晗舟被送进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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