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青石板路上己传来木屐叩击的脆响。
河面浮着层乳白色的水汽,对岸的吊脚楼像是悬在云端,黛瓦飞檐的轮廓被晨光洇染得格外温柔。
陈阿婆蹲在码头最东边的青石阶上捶打衣裳,棒槌扬起时带起一串水珠,在熹微的晨光里碎成细小的彩虹。
这便是清河村寻常的五月清晨。
青河自西岭蜿蜒而下,在这里忽然变得温驯,将村落揽在它翡翠色的臂弯里。
七座石桥串起两岸人家,乌篷船从桥洞下钻过时,船娘的山歌能惊起芦苇丛中的白鹭。
村东头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正开着米粒大小的白花,香气顺着穿堂风钻进每户半开的雕花木窗。
豆腐坊的秋月嫂往竹匾上铺着雪白的豆干,和来买早点的村医媳妇絮叨。
她们头顶的晾衣绳上,蓝印花布被晨风吹得鼓起,像无数只振翅欲飞的青鸟。
这样的对话总会飘进隔壁茶肆,被摇着蒲扇的老茶客们就着云雾茶咽下,化作檐角铜铃的又一声叹息。
祠堂门前的石狮子还凝着露水,门楣上"源远流长"的匾额被六百年香火熏成了琥珀色。
守祠人福伯正在擦拭供桌上的铜烛台,福伯抬头望了望祠堂梁柱间游走的光尘,想起去年腊月祭祖时,烛火突然齐齐朝西边倾倒的异象。
正午的日头晒化了晨雾,龙舟棚下的老船工开始往斑驳的船身上涂抹新漆。
十西岁的春生蹲在河滩上拣鹅卵石,忽然瞥见上游漂来几片槐花瓣,白得像是从云朵上扯下来的絮。
他记得老辈人说,当古槐开始往河里落花,就是该准备端午祭祀的时候了。
凌晨晨雾在屋外弥漫, 林景满望着屋檐下垂挂的蓑衣发怔。
穿越三天,他终于确认自己成了大周朝青山村林氏三房长子。
林景满望着茅草屋顶漏下的微光,鼻尖是潮湿的霉味。
耳边是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那是三房屋角传来的。
属于他这一世的父亲,林三路,母亲钱氏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今年3岁半的林雨。
此处是大周朝永平十二年,一个在史册上并无记载的朝代。
北有戎狄虎视,南有海寇滋扰,西南朝廷大军扼守边关要道。
所幸他们所在的青河村地处江南腹地,靠着青河支流的灌溉,倒也算鱼米丰饶。
村里人常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而永平帝登基后轻徭薄赋,己是难得的安稳年月。
林家祖宅坐落在青河村东头,五间灰瓦房围成“品”字院落,住着林老爷子及膝下西房人丁。
林家共有水田十五亩,旱地十二亩,竹林三亩。
林老太爷林鸿远,全村最好的庄稼把式,仅凭一双眼就能估出亩产误差不过三斗。
林老夫人周慧娘,精明强干,嫉恶如仇,嗓门大心肠热。
大伯林大路,沉默寡言行动派,给家里的老牛编花环,声称牲口心情好才能更好的干活。
大夫人赵月娥,膝下两儿一女,大儿子林景轩10岁,嫡长女:林雨柔6岁,小儿子林景文3岁。
二伯林二路,二夫人苏雪芝,膝下一儿一女,大儿子林景骁6岁,林雨棠4岁,活泼贪吃。
一家壮劳力一天到晚都在田地中忙碌,农闲时出去打打短工。
后院也种了一片蔬菜,前面用竹子扎的有鸡舍。
一家人一年到头倒也能自给自足,还能稍微盈余少许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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