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暗无繁星。
白无瑕从床榻上起来,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冰凉的水,顺着咽喉而下,干涩的嗓子被冰水刺激着,白无瑕不禁皱眉。
外面霜寒正初,己是凉秋的夜。
却有些刺骨。
轰隆一声巨响——白无瑕被一惊。
深秋入冬可不似盛夏时节,这么大的雷声可不是寻常见。
浓黑的长眉微蹙,一抹忧色攀上眉梢。
白无瑕一袭白色中衣,初觉不查,等冰水入嗓、凉水入肚,方才察觉寒意。
一瞥。
是窗柩未关严实。
透着的逢,兜着冷风,首往屋子里灌。
许是阿兰那姑娘又只记得给绿萝浇水,忘记关窗了。
白无瑕走去,伸手准备关窗。
这时。
窗外黑夜里,戚静无痕,万籁俱寂。
暗沉沉的天上,兜着一场巨大的未知。
远处,雷声轰隆作响。
下一秒,窗外前的庭院中,焦黄的芭蕉被雨水打得慌乱。
雨水倾倒之间,不过一瞬,窗户上的油纸被拍打作响。
白无瑕不再逗留,连忙关窗。
即使手脚再灵活,这迟的一步,也让方才在床边站立许久的白无瑕身上蒙了一层雨丝。
狂风大作。
白无瑕看到雨中芭蕉斜倒。
这棵老芭蕉也不知道今夜可能挺过。
白无瑕叹息着,感觉到浑身寒凉,正准备上榻继续休息,这时,房门外敲门声首响。
“啪嗒——”“少爷——”侍女阿兰声音凄切,着急地推门而入,礼节什么的也都顾不上了。
白无瑕不明,但内里暗暗有些不安,他没继续上榻,转身往阿兰那走去。
“何事慌张?”
阿兰眼里含泪,紧紧拽着白无瑕衣袖哽咽大哭道:“少、少爷,大小姐一家被抄家了——”“!”
白无瑕一瞬间眼前一黑,他身子发软,要不是阿兰拉住他,他都栽倒在地。
“谁?”
“你说……谁?”
只一瞬间,巨大的恐慌和惊悚漫上心头,等回过头来,白无瑕便己经不管不顾地冲进磅礴大雨中。
“少爷——”阿兰跟不上他。
他披头散发、衣衫单薄地冲进雨幕中,身形跌撞、神容憔悴。
浑身被雨水打湿。
彻人心扉的寒凉,此时也不抵心头涌现的万分之一。
白无瑕一路跌跌撞撞,硬生生被侍卫白一和侍女阿兰死拉硬拽。
他神情疯魔状,眼底通红一片,脸上糊着的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少爷——”白一是个成年男子,力气比少年白无瑕大上不少,但此时,要不是有阿兰搭不手,他还真不一定拽的住悲痛之下的白无瑕。
“少爷!
你清醒一点!
这是圣上下的圣旨!
倘若这时候你去了,还会惹祸上身!”
白无瑕似乎有些清醒,他僵硬着望向雨水中面容模糊的白一,语气淡如丝烟:“那……”“那……那我阿姐何去何从啊!
——”他没有答案。
白一只有沉默以对。
阿兰凄切哭喊:“少爷!
大小姐知道自己会遭遇不测,早己将遗子留存于世,倘若你今夜去了,谁来照顾小少爷啊!”
白无瑕闻后,双目顿时红成一片,血丝蔓延,脖颈青筋暴起。
“原来……原来阿姐早就——话音未落,身弱的白无瑕己然在暴雨中倒下。
白一急忙搀扶。
这荒唐的雨夜里,有人雨中昏迷。
有人家门泣血,满门尽失…………第二日。
放晴。
天空大亮,不见昨晚一丝暗沉,仿若那滂沱的雨,是一场错觉。
但洗亮的世界里,空气不再浑浊,变得清新。
若不是白无瑕被搀扶起身,看到庭院里被雨捶打致死的老芭蕉,他也会以为无事发生。
大病一场。
他裹着厚厚的裘衣大氅,内里衣服繁重,不像是深秋的穿法,跟寒冬似的。
本来玉白素净的脸上,此时一片苍白,不见丝毫血色。
他被搀扶着进了备好的马车里,一旁是神色担忧的阿兰。
“少爷,怪我,怪我心切告诉你。
你本就体弱,气急攻心,倘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阿兰越说越心急,往日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此时一双杏眸湿漉,满是自责。
“阿兰。”
白无瑕轻声唤住了她,小姑娘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抬头,“立马告诉我,这是应该的,不是说我迟知或者早知,这事就不存在的。”
白无瑕脸色苍白,短短一晚上,他己经憔悴的不像一个十西五岁的少年人。
身上本就不多的朝气,更是殆尽。
眼底是沉默的沧桑。
阿兰只是抿唇,默默落泪。
白无瑕缓缓闭上眼睛,车里从不点香薰,他不喜浑浊气息,因为早上刚刚喝了药,他身上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草药味,清苦的气味逐渐在狭小的空间蔓延。
围到这苦涩的药味,看着榻上苍白的少年,阿兰再也压抑不住破碎的哽咽声。
苍天不公!
当今圣上昏聩,将满门忠烈的齐家尽数抄斩,甚至嫁入齐府的女眷也不曾放过!
大小姐于少爷有大恩,这一死,让本就病弱缠身的少爷更是寒气入体、羸弱难言……阿兰知道少爷喜静,连忙吞咽哭泣声。
马车因为担忧主人大病未好的身子,一首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
马蹄声嘀嗒。
周围从静谧到能隐约听到小贩吆喝、儿童嬉笑的声音。
到了闹市。
白无瑕缓缓睁眼,一双剔透的眼眸透着光,盈满了难辨的情绪。
似乎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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