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天花板。
这是祁镜恢复意识后看到的第一样东西。
他眨了眨眼,试图缓解眼球表面的干涩。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医院。
他立刻判断出自己的位置。
"醒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右侧传来。
祁镜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到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坐在病床旁。
那张脸很熟悉,但奇怪的是,他竟一时想不起这是谁。
"爸...?
"他试探性地叫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男人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还记得我是谁,看来没傻。
"虽然语气强硬,但祁镜看到父亲眼中闪过的湿润。
"我怎么了?
""车祸。
你连续工作72小时后开车回家,在环城高速上追尾了一辆货车。
"祁明远递给他一杯水,"颅脑损伤,昏迷三天。
"祁镜接过水杯,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上有几道陌生的细疤,指节比记忆中粗大。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双手。
"今天...是哪年哪月?
"他放下水杯,心跳加速。
"2023年10月15日。
"2023年?
祁镜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最后的记忆分明是2013年,他刚从医学院毕业,进入省中心医院实习。
十年?
他失去了整整十年的记忆?
"我...多大了?
""33岁。
"父亲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他,"你记得多少?
"祁镜闭上眼,大脑飞速运转。
"我记得刚通过住院医师考核,准备跟何明远老师学习神经外科..."他睁开眼,"但显然,那己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祁明远的表情变得复杂。
他按下床头的呼叫铃,"需要做个全面检查。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回医院工作。
"检查结果令人困惑又担忧:祁镜的记忆停留在了2013年,此后的十年对他来说一片空白。
奇怪的是,他的专业技能和医学知识完整保留,只是个人记忆出现了断层。
"逆行性遗忘,车祸常见后遗症。
"神经内科主任这样诊断,"记忆可能会慢慢恢复,也可能永远找不回来。
"一周后,祁明远将儿子接出医院,却没有送他回家。
"这是哪儿?
"祁镜望着车窗外那栋三层老旧建筑。
砖红色外墙己经斑驳,爬满枯萎的藤蔓,门口挂着"逆光诊所"的铜牌,在秋日阳光下泛着暗淡的光。
"你的诊所。
"父亲简短回答,"准确地说,是我们家的物业,五年前交给你打理。
""我的诊所?
"祁镜皱眉,"我不是中心医院的神经外科医生吗?
"祁明远的表情闪过一丝阴翳,"曾经是。
现在...你需要休息。
这里安静,适合休养。
"他没有多说,只是递给祁镜一把铜钥匙,"二楼有生活区,医疗档案在一楼。
别急着回去工作,你的状态还不稳定。
"踏入诊所的瞬间,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击中祁镜。
深色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候诊区的皮沙发己经磨损,墙上的医学挂图微微发黄。
一切都陌生又熟悉,仿佛在梦中见过。
他花了整个下午探索这个"属于他"的空间。
一楼是诊室和治疗区,设备简单但齐全;二楼是生活区,卧室、书房和小厨房;三楼似乎被锁住了,他试了几把钥匙都打不开。
在卧室整理行李时,祁镜拉开床头柜抽屉,发现深处藏着一本黑色皮质日记本。
本子上了锁,但扉页可见一行字迹:"给十年后的我。
"落款是"祁镜 2018"。
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光线穿过百叶窗,恰好照在那行字上,仿佛某种启示。
祁镜的手指微微发抖。
这是来自五年前的自己留下的信息,而现在的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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