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今天的星象怎么样?”
族长的声音相当和蔼,这声音也让唐卿原本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还是和之前一样频率杂乱,估计三百年到一千年就会来临。”
唐卿将她自己制成的,来自星象仪的图案放在桌子上递给族长。
“又到了‘更迭’的时候了么?
确认没看错?”
“我是观星师,你我都知道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
族长自然知道,他们在出生时,星辰便会升起,而有人死亡时,代表他的那颗伴生星辰则会陨落。
而星辰光芒的亮暗闪烁的频率等,都与对应人的生命体征息息相关。
同理,整片星空的状况也与其族运相关。
观星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观的是所有人的命运。
所以也不会,也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族长缓缓转身,眼中的星辰突然黯淡了一瞬。
此刻,他们两人想着的只有一件事——最大的灾难还是来了。
族长沉默良久,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
“明天开始种植封灵果,告诉所有人,我这里会做好另一手准备,‘更迭’,还是要来了。”
他的目光穿透屋顶,坚定且深邃,但语气中不免的充满悲哀。
“‘更迭’,还是只能让‘双子’来完成吗?
她还只是个孩子...”唐卿想起怀中女儿沉睡前诡异的红瞳,声音里满是痛苦与挣扎。
在这一刻,她回想起了察觉到“更迭”来临时她的女儿,欧阳霏雪的异样:“妈妈,什么要来了?”
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欧阳霏雪不知何时己经坐起身,睡眼惺忪。
她揉了揉眼睛,歪着头看向母亲:“妈妈,谁要来了啊。”
“没什么,小雪。”
唐卿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欧阳霏雪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但她看到母亲眉眼间的牵强后,也没说什么。
她跳起来,赤着脚跑到不远处的水洼旁。
月光洒在水面上,倒映出她的身影,也倒映出头顶的星空。
“妈妈,为什么你们大人的眼睛里,都有一颗微小的星星呢?”
欧阳霏雪略带好奇的问道。
唐卿起身走过去,在女儿身旁坐下。
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我们在出生时,就会有一颗星辰飞到高空,与我们产生联系。
这颗星就是我们的伴生星,眼睛里的星辰,便是它的印记。”
说到这里,她伸手摸了摸小雪的额头,还好,体温什么的还正常,和正常孩子一样。
“那每个人都有吗?”
欧阳霏雪仰起头,纯真的眼睛望向星空。
唐卿无言,唯独这个问题,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孩子在最不该醒来的时候醒来了,她出生的那个夜晚似乎也是如此。
本该随着新生命诞生而升起的星辰,却没有一颗出现。
族里的长老们当时就告诫她,让唐卿照看好这孩子,她是未来最重要的容器。
唐卿正要撒个谎,突然感觉脊背发凉。
似乎,有什么即将发生。
也是在那时,欧阳霏雪突然向前栽倒。
她眼疾手快地接住女儿,却是发现,那双本该湛蓝的眼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血色侵蚀。
虹膜深处的光景,似乎承载了亿万年的沧桑。
“天上的星星,有点太多了。”
从孩子口中传出的,是完全陌生的声音,像是从幽暗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
当时唐卿瞬间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怀中的女儿似乎变得异常沉重,仿佛有什么不属于世界本身的存在,正在强行占据她的身体。
也是在那时,唐卿明白了一切,所谓的容器,“更迭”的关键,就是欧阳霏雪,就是她的女儿。
“怪不得,这孩子没有她的伴生星辰呢。”
……“嗯,这是自然的。”
族长顿了顿,他的回答把恍神唐卿拉回到现在,接着说道:“星辰,是我们的代表,但也是我们的限制。
因为星辰,我们得以在此生活,同样因为星辰,我们只能在此生活。”
“知道了,那么,我回去准备了。”
唐卿突然有些失魂落魄,说出的话也有些无力。
走出来后,不知何时,唐卿己经来到了花朵边缘处。
银色的海面上,巨大到近乎遮蔽天阙的花朵静静漂浮其上,粉色的花瓣在夜风中轻轻颤动。
那是创世神的花朵。
就在不久前,年幼的欧阳霏雪还蜷缩在其中一片花瓣凹陷处,小小的身体裹在薄毯里,金色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身侧,发梢还沾着些许花粉。
那时唐卿跪坐在女儿不远处,她在用一个巨大的装置观测着星空。
水晶表面的星轨像是被狂风吹散的墨迹,扭曲得不成样子。
她凝视着星象仪,眉头紧锁,蓝色瞳孔里映出诸天繁星。
在唐卿的眼中,星象己经乱得不成样子。
在那里,唐卿连续观测了七晚,星象仪接连呈现出这种异常的状态。
那时她便己经知晓,灾难即将来临。
回到房间后,唐卿看向己经熟睡的欧阳霏雪。
似乎之前有关于欧阳霏雪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接着收拾星象仪,开始洗漱……做完一切后,唐卿来到家门口。
夜色中,树屋群笼罩在一片寂静中,只有零星的萤火在灌木间闪烁。
就在她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时,眼角余光瞥见树屋露台上站着个小小的身影。
是欧阳霏雪。
她不知何时己经醒来,正仰头望着天空,嘴角挂着一抹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笑容。
在她瞳孔深处,闪烁着微不可察的亮光。
她的嘴唇微动,无声地说出了几个字。
“他们,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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