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帕子上一抹猩红刺目,容瑶盯着血迹,忽地轻笑出声。
三年的毒,也该发作了。
"二小姐!
"盼夏冲进来时,正撞见容瑶将帕子丢进炭盆。
火舌一卷,转瞬成烟。
白嬷嬷眼尖,还是看了个清楚,眼底滑过一丝得逞。
“无妨。”
容瑶倚在美人榻上,青丝逶迤如瀑,"父亲派来接我的车马到哪儿了?
"白嬷嬷端着药:"今天的药还没喝呢,二小姐急什么!
"药碗腾起的热气氤氲了眉眼。
若是顾妙儿还活着,定要劝她是药三分毒,催着她习武强身了......原来后宅女人无所依仗,不仅自保不了,还会连累连最好的朋友。
"真当自己回去了就是太子妃了?
"窗根下小丫鬟的嗤笑混着嗑瓜子声,"大小姐上月刚得陛下亲赐蕙质兰心匾,这位啊......"另一人压低嗓子:"听说连族谱都没上?
"“胡说什么!
我们小姐才是靖国公府真正的嫡千金!”
盼夏气的发抖,转身斥责外头的小丫鬟。
容瑶这张脸分明比容馨艳色十分,偏生被锁在南境的庄子上整三年。
"喝药,难不成要老身喂你?
"白嬷嬷再度催促。
容瑶慢条斯理端起,忽地瞥见对方松弛眼皮下压不住的兴奋。
三年了,这盘棋,该收网了。
药碗抵唇,又放回:"太苦,劳烦嬷嬷取蜂蜜。
""黑灯瞎火的上哪找?
"老奴嗤笑,目光扫过妆奁里新制的雪肌膏。
夫人说得对,这蠢货到死都惦记着涂脂抹粉。
“是找不到还是不想找?”
话音未落,容瑶手中药碗撞上案几,应声碎裂,滚烫的药汁溅了白嬷嬷一身。
在众人惊骇目光中,窝囊无能的二小姐款款起身,披帛滑落间,素手己掐住老奴命脉。
"三年汤药换三年安生,嬷嬷真当本小姐是菩萨?
"白嬷嬷头上的金钏双头蛇纹泛着幽光。
容瑶眸光闪了闪,与三年前追杀她的黑衣人腕间图腾如出一辙。
她,也是姐姐的爱慕者之一派来的吧。
白嬷嬷,原书女主走狗,堪比容嬷嬷一样忠心又恶毒的存在。
自告奋勇来庄子上忍气吞声讨好了她三年。
如今这是...演不下去了呢?
没错,容瑶穿书了。
准确的来说,是觉醒了前世记忆,这个世界是她看过的一本小说:《假千金又怎样,侧妃她是全员白月光》。
而她容瑶是恶毒女配,专做坏事,来烘托善良无害的女主容馨。
书中,大小姐容馨是国公府抱错的假千金,真千金容瑶被寻回后,理应被千恩万宠。
可现实很骨感。。靖国公府上下都觉得容瑶回来享受了好日子,而容馨则是陪他们度过艰苦的贴心小棉袄。
于是,各种好东西都以容馨为先。
太子也是。
容瑶不甘心,用尽心机勾引太子,却因为行事狠毒,被所有人厌弃。
最终遭了报应。
还没死透就被草席一卷扔到了乱葬岗,晚期肺病让她难以呼吸,蛆虫在她腐烂毁容的脸上蠕动......觉醒前的容瑶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做宅院女人,没点上进心是要给八旬老侯爷当小妾的。
觉醒后的容瑶得知书中结局,不理解却大为震撼。
保命心切,次日就以肺病为借口,搬出了靖国公府,来了庄子上养病。
惹不起她得躲啊。
谁曾想,就这,也有人想让她死。
不过是春日宴上扭了脚,得太子一句关怀,便招来了祸端。
那群黑衣人是冲着取她性命来的,镇南将军家的三小姐顾妙儿替她枉死。
父母忌惮她,长姐的爱慕者害她.......连每日端来治肺病的药都跟原书写的一样,是淬了毒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暗示她。
原来,做只任人欺凌的缩头乌龟,洗白做个好人……也活不到最后啊……啪!
一声脆响。
白嬷嬷枯黄的脸瞬间肿起。
“三年戏码陪你做足,倒惯得你分不清主奴了?
连罐蜂蜜都得求着你要?”
容瑶抽回手,漂亮的桃花眸像看垃圾一样看着白嬷嬷。
所以,谁说她在庄子乌龟一样缩了三年是为了改过自新的?
白嬷嬷愣住,在国公府服侍多年,谁不给她三分薄面,而这个乡野丫头居然敢打她?
“二小姐是肺病疯魔了不成?
这天下哪有不苦的药?
我劝你还是老实听话,待回了国公府,可没这么好的日子了!”
容瑶嗤笑,“待我入住东宫,便是整个国公府的荣耀。
嬷嬷觉得是谁没有好日子了?”
白嬷嬷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回京路远,凡是未定的事,二小姐也别高兴太早。”
她早就接了夫人指示,不会让这乡野丫头干干净净地回去。
容瑶了然。
哦,这是路上就对她动手啊。
也是,失了贞洁的闺阁小姐,往后在国公府地位甚至连下人都不如。
更何况肺病晚期,命不久矣,也难为这些奴才们演不下去半分忠心了。
容瑶把玩着刚做好的丹蔻:“那就趁我还是国公府二小姐,教训你这刁奴,盼夏,掌嘴!”
白嬷嬷扯着嗓子:“你敢动我?
我可是国公府特等下人,按府规,若无大错,夫人也不会轻易动我!”
“啪!”
盼夏也不含糊,己经几巴掌招呼了上去,白嬷嬷被抽的首不起脖子。
“特等下人也是下人。”
容瑶不急不慢,“更何况,这婆子扯谎意欲毒害主子,按府规该怎么个罚法?”
盼夏答:“回小姐,若找大夫核实无误,理应即刻杖毙!”
容瑶懒洋洋的:“哦?
那是得找大夫,得找个不相熟的,免得我这院子里有人跟大夫私相授受…”白嬷嬷身躯一震,这蠢货分明日日饮药,早日毒入肺腑,怎会察觉到……容瑶掩唇轻笑:“我只是开个玩笑,嬷嬷你抖什么?”
白嬷嬷松了口气。
想来,这蠢货不过是要回府了,临了耍威风。
余光扫过容瑶惯用的精油和养肤药膏,眼中暗芒闪过。
一咬牙,跪下甩了自己两巴掌:“老奴这嘴乱说,二小姐您海涵,老奴这就去取蜜来。”
待人连滚带爬出去,盼夏急道:"小姐何必陪她们演三年戏?
"虽说每次都催吐或者掉包,可药汁进口,多少影响身子。
容瑶轻摇团扇:“这三年,除了力气,你竟是没半分长进。”
白嬷嬷定期报信。
国公府那面当她病入膏肓,只觉得短命的病美人毫无威胁,自然没有另想法子害她,反而怕御史抓着把柄,定期给了庄子上大送各种珍贵的保养品。
早戳穿白嬷嬷的话,母亲柳氏则会更为警觉,若有其他法子害她,她防不胜防。
再者,这肺病还不能全好,西子捧心,黛玉扶柳,无伤大雅的小病倒能变为勾引男人的利器呢。
“行了,趁白嬷嬷支出去了,去趟将军府。”
那病弱美人染着丹蔻的指尖轻点瑟瑟发抖的仆役:"这些吃里扒外的,杖毙前记得喂他们尝尝自己的药。
"暮色里惊起寒鸦,容瑶踏着血泊登上马车。
车帘垂落刹那,病容尽褪,眸中淬出寒芒。
既躲不过吃人的宅院,何不踩着容馨的"蕙质兰心"登顶凤座?
毕竟,白月光这种东西......最适合碾碎了铺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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