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京不似南嘉城,一场小雨,淅淅沥沥,来得快去得快,周围潮湿的空气带来夏末难得的丝丝凉意。
街道上的花窗半开,不时掉落的雨点砸进那小小的水洼之中,溅起点点莹光。
沈凝一身浅紫色羽纱薄衫,微蹙着眉看着有些泛湿的裙摆。
几缕阳光拨开云层,照在女子低垂着头的轮廓之上。
她虽未点妆,但美人画骨,魅长浓秀的眼睫,红润微抿的樱唇,即便是再不悦,却带了一点娇嗔之味,惹人怜爱异常。
凡尘俗世不可比拟,如诗如画,飘然若仙。
沈凝看着这路的尽头,不过是一堵砖墙,摇了摇头。
“看样子,又走错路了。
佑京怎么这么大。”
她的声音细软,温凉如水。
不自觉因着酸楚之感转了转脚尖,手扶着一旁的墙面之上,紫衫滑落,露出一截皓腕,极净极妍。
“姑娘若是累了,不妨让我来帮你揉揉。”
后头传来的声音吓了沈凝一跳,她慌张地转过身子,便见一满口黄牙,膀大腰圆的男人正看着自己一脸痴迷。
发丝飘扬,落在女子的肩膀之上,勾着她修长的脖颈,看得对方不自觉地咽了几口唾沫。
眼神一眯,快步就凑了上来。
伸手便要去搂沈凝肩膀。
她眉梢一挑,惊讶中带了丝薄怒开口:“滚开点!”
美人儿瞧着这般娇软,却不想是个性烈的。
更是激起了那男人的欲望,首接就上手去拉扯她的衣袖。
这儿虽是穷巷,但距离那处太近,要赶紧将这女子带走才好。
沈凝眉头蹙得更深,连连后退了几步,眼里的惊恐涌上,泪水就这么涌了出来。
“美人儿莫要哭,快让哥哥来疼你。”
那男人舔舐着自己干裂的嘴唇,将人堵得贴上了那巷尾的砖墙。
“救命!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粗糙的触感带着潮湿的水汽,就这么洇在了沈凝的后脊背上。
她的眼睫微动,带了几分怒意,手指便摸向了腰间。
压低了声音瞪着眼前的人,神情中满是不耐:“秋月是怎么和你说的,时辰还没到就来?”
男人停下脚步:“什么秋啊,冬啊的…美人儿原来是在等人私会?”
他一脸贪婪地望着沈凝的脸颊,因着恼怒而晕上的薄红,更加勾人几分。
“什么人竟让美人儿独自在这偏巷里等,还不如跟着我,我自是要怜香惜玉的多啊。”
说罢,男人贴上身子就要去亲她。
沈凝微微閤眼,手腕一动,从腰带缝隙处抽出了一截软剑。
真是晦气啊!
好不容易找了法子演个戏,这下倒好,事没办成,还得亲自出手教训登徒子。
她嫌这人的血会脏了自己的尘月。
刚要动手,却瞥见那巷子口似乎有人朝着这里张望。
手指一松,她赶忙将那软剑藏回腰带之内。
身子一软,嘤嘤地哭出了声。
“王城之内,天子脚下,你怎敢如此!”
那男人浑浊的气息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味道,将缩在一处,抖若筛糠的女子笼罩。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伸到沈凝的脖颈之上,一枚飞石击来,“砰”的一声撞上石墙,再反弹砸中了男人的额头。
力道不轻,那人被砸得脚步踉跄,两眼一黑,首首地倒了下去。
一青衣女子脚尖轻点,身子一旋,随即利落落地,先是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沈凝,面露惊艳之色。
瞧她满脸水光,若荷花瓣上的露珠,伸手入怀,取出一巾帕。
“姑娘可有碍?”
沈凝咬着唇,眼尾泛红,艰难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接过那帕子拭泪。
“多谢你。”
青衣女子微微颔首,走到那男人的身侧,低下身子一探他的鼻息。
挑眉站起身子,一脚就踹进了那人下体之处。
看得沈凝瞠目结舌。
不愧是那位身边的人啊…巷子口,几名家丁打扮的人护着一名约莫西旬,留着山羊胡子穿着福字棕褐色锦衣的中年男子前来。
“姜叔,这人敢在王府后门如此行事,交给大理寺查办吧。”
那个被称为姜叔的人连连点头,又看向了地上蹲着的人。
“姑娘莫怕,我们是王府的人,我让属下送姑娘还家吧。”
沈凝眼眶红红的,上头的泪珠打着转,角度完美,楚楚可怜,又让那泪水不至于滑落,透着巷子里的水汽望着,叫在场的人无一不动容。
“谢谢你们救了我…啊…”青衣女子连忙上前托扶住她的手腕,肤若凝脂,触手生温。
即便芳卉在这京都多年,也从未见过哪家的小姐有这般的好样貌。
“姑娘怎么了?”
沈凝:“似乎…拐到脚了。”
芳卉低首去看,却被那罗裙挡住了。
京中的女子对于此处都分外小心,断断不能在外头被人瞧见。
她揽着沈凝的肩,这才发现,女子的后背薄衫泛湿。
想起她刚刚的模样,定是被吓得不轻,以至于出了汗,受了这样大的惊吓,怕是还得多加以安抚才好…“姜叔,将人带进府里,请府医来瞧瞧。”
“可…王爷他不喜…”眼眶里的泪珠恰当时机的滴落,顺着脸颊而下,挂在她的下颌处,她带了鼻音的哭腔,脚步一顿,忍痛似的咬着唇。
“我没事。”
都疼得肩膀颤抖,还说没事。
芳卉看向了姜叔。
后者终是败下阵来。
“好吧,还是先带入府里,找府医看过,再用马车送姑娘归家。”
祁王府很大,守卫森严,若不是同芳卉一起,即便进来了,也到不了临风居。
这处院子比旁处都要寂静,经过那长廊月牙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满目的翠竹,一木一石,皆排布的甚有章法,石径蜿蜒,竹香袅袅入鼻。
将人带入了一间屋子,芳卉道:“你在我屋里等等,我去唤府医来,王府森严,你莫要乱走。”
沈凝乖巧颔首:“多谢姐姐。”
待得人出了门。
她起身,指尖推开一角轩窗,注视着那道远离的青色衣裙。
唇角微勾:“可真是安静啊…”越是安静,越是危险。
她掏出荷包里的铜钱,手腕一转,将之击打而出。
竹叶瑟瑟作响。
几道黑影向着那处而去。
而沈凝则是趁此机会,腰肢一扭,翻出了那道窗户。
她的目标,是这临风居的深处,那位所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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