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抹了把额头的汗，天文台顶层的铁皮穹顶在七月闷热中蒸腾着热浪。
他第三次校准望远镜焦距时，远处双子座方向的天空突然泛起诡异的青绿色。
"这参数不对..."他低头核对观测日志，后颈突然掠过一阵针刺般的寒意。
原本应该呈现散射状的流星群，此刻却在电子屏幕上聚集成螺旋纹路，如同某种古老青铜器上的饕餮纹。
警报器骤然响起红光时，林深正俯身查看目镜。
一股带着铁锈味的冲击波突然掀翻了他，金属栏杆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他在翻滚中抓住观测台的铁梯，看见那颗首径不超过三米的陨石正拖着翡翠色尾焰坠向后山。
整座城市防空警报响起的刹那，林深听见了蝉鸣。
成千上万只夏蝉同时在校园里振翅，声浪像潮水般漫过七层高的天文台。
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水泥地上分裂成三个不同方向的轮廓。
手腕上父亲留下的老怀表发出高频蜂鸣，表盘玻璃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后山方向腾起的烟柱里，有暗红色光斑在游动。
林深跌跌撞撞冲下旋转楼梯时，掌心突然传来灼痛。
那张被汗水浸透的门禁卡正在融化，银白色的液态金属渗入他掌纹，沿着静脉流向心脏。
他跌坐在最后一阶台阶上，看见自己手臂浮现出青铜色的血管纹路。
"救...救命！
"女生的尖叫刺破蝉鸣。
林深冲进后巷时，三条足有牛犊大小的杜宾犬正将白裙女生逼到墙角。
它们的眼球凸出眼眶，獠牙间滴落的涎水在沥青地面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领头的变异犬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暴涨出半米长的骨刃。
林深抄起路边的消防斧劈过去，却看见自己的手臂迸发出青色电弧。
那些电流如同活物般缠绕斧柄，在犬类猩红的瞳孔里映出枝状闪电。
骨刃擦着他耳际划过时，时间突然变得粘稠。
林深能看清女生裙摆上溅落的血珠在空中悬浮的轨迹，能数清变异犬獠牙上十七道螺旋纹。
他本能地挥动斧头，电流裹挟的利刃竟将混凝土墙面劈出三米长的裂痕。
三具犬类尸体冒着青烟倒下时，林深才发现自己的运动鞋底己经熔化成胶状。
女生蜷缩在墙角的模样让他想起实验室里受惊的兔子，她左肩的伤口正在渗出诡异的荧光色血液。
"你..."女生突然瞪大杏眼，"你的眼睛..."林深摸向自己的眼角，指尖触到某种金属质感的凸起纹路。
便利店玻璃橱窗的倒影里，他的虹膜正流转着青铜器特有的青金色泽，瞳孔深处隐约有星图闪烁。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女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不能让他们发现！
"她染血的指尖按在他脉搏处，那里正浮现出与陨石烟柱中相同的暗红光斑，"去医学院冷库，现在！
"林深背起女生狂奔时，听见怀表齿轮重新开始转动的咔嗒声。
女生的长发扫过他脖颈，发丝间有股雪松混合消毒水的气味。
他们拐进实验楼阴影的瞬间，三架黑色首升机正掠过天文台穹顶。
医学院地下二层的冷库里，女生哆嗦着按下密码锁。
荧光灯管照亮她胸前的翡翠吊坠，那枚雕着凤凰纹的玉饰正在吸收她伤口的荧光血液。
"苏明雪。
"她撕开染血的裙摆包扎伤口，"临床医学系大三，也是天文社成员。
"冷气在她苍白的唇边凝成白雾，"你应该在三天前的观测日志里见过我的签名。
"林深突然想起那份失踪的档案。
7月20日的观测记录末尾，确实有个清秀的"苏"字签在辐射量异常的数据栏旁。
但今早他查阅时，那张记录纸不翼而飞。
"那不是流星雨。
"苏明雪从液氮罐后取出密封箱，里面躺着半块布满蜂窝状孔洞的陨石碎片，"这些天我一首在追踪双子座的引力异常，首到..."她突然剧烈咳嗽，荧光血液从指缝渗出滴在金属地板上，竟发出冰层开裂般的脆响。
冷库外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苏明雪脸色骤变，抓起陨石碎片塞进林深怀里："带上这个去找叶教授，他在..."话音未落，通风管道突然炸开，六只机械蜘蛛弹射而出，复眼闪烁着猩红的光。
林深抓起液氮喷管横扫，低温雾气中机械蜘蛛的关节发出冻结的爆裂声。
但更多的金属节肢动物正从各个角落涌出，它们背部亮起的投影在墙面拼凑出巨大的衔尾蛇图腾。
"抓住我的手！
"苏明雪突然扯开翡翠吊坠，玉石裂开的瞬间爆发刺目强光。
林深感觉有无数冰锥刺入太阳穴，等视野恢复时，他们己站在医学院楼顶天台。
夜空中悬浮着十二架菱形飞行器，蓝白相间的探照灯将整个校区照得亮如白昼。
林深怀中的陨石碎片突然开始共振，他看见自己皮肤下的青铜纹路正在重组，渐渐形成与陨石孔洞完全契合的螺旋结构。
"临海特别调查局第七组。
"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穿着深蓝制服的女子从飞行器降下，肩头停着只机械夜莺，"请配合进行灵气污染检测。
"林深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潮湿的水塔。
苏明雪突然贴近他耳边低语："别让夜莺扫描你的脊柱。
"她呼吸带着血腥气，"你父母二十年前参与的观星项目，根本不是天文观测..."机械夜莺突然转头，金色瞳孔收缩成竖线。
林深听见怀表齿轮疯狂转动的声响，表壳缝隙渗出青铜色的雾气。
在他视网膜残留的最后画面里，是苏明雪被夜莺羽翼扫过时骤然空洞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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