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云深不知处还笼在青灰色的晨雾里，蓝忘机轻轻的掖好魏无羡踢开的被角。
榻上的人抱着他的枕头正睡得香甜，鸦羽般的睫毛在瓷白的脸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厨房的陶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粳米熬化的清香混着莲藕的清甜。
蓝忘机将切得薄如蝉翼的笋片码进青瓷碟，忽然听见身后竹帘轻响。
"二哥哥好狠的心。
"魏无羡披着松松垮垮的中衣靠在门框上，发梢上还沾着些许晨露，"说好的今日陪我赖床，怎么自己一个人就偷偷跑来熬粥？
"蓝忘机耳尖微红，指尖凝起灵力将人裹进外袍："卯时将至。
""卯时又如何？
"魏无羡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松松懒懒搁在他肩头，"含光君难道要学叔父，罚我念三百遍家规吗？
"说话间手指己经不老实地去勾装调料的玉瓶。
蓝忘机手腕轻转，盐罐稳稳落回原位："不可。
"话音未落，怀里突然一空。
魏无羡举着个朱红瓷瓶笑得狡黠，那正是他藏在橱柜深处的辣椒面。
"蓝湛你学坏了！
"魏无羡拔开瓶塞就要往粥里洒，"说好的清粥小菜，怎么可以私藏......唔！
"未尽的话语被封在吻里。
蓝忘机扣着他的后颈，另一只手将辣椒瓶收入袖中。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两人交叠的衣摆上，惊起几只偷食的团雀。
午后的藏书阁漫着檀香，魏无羡歪在软垫上摆弄符纸。
蓝忘机端坐案前誊抄古籍，狼毫在宣纸上勾勒出清峻的字迹。
忽有流光自梁间坠落，竟是数十只半透明的灵蝶，扑簌簌落在他笔尖。
"含光君抬眼。
"魏无羡指尖转着陈情，"这可是我新研制的留影符，能存三个时辰的景色。
"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蓝忘机的，"二哥哥猜猜，我方才存了什么画面？
"蓝忘机握住他手腕的刹那，灵蝶齐齐振翅。
浮光掠影间尽是蓝忘机的侧影：烹茶时低垂的睫，舞剑时翻飞的袖，甚至昨夜被他扯开发带时泛红的眼尾。
暮色西合时下起小雪，魏无羡裹着狐裘往蓝忘机怀里钻。
静室的炭盆烧得正旺，却暖不过他贴着心口的热度。
"蓝湛。
"他忽然仰起头，"你记不记得当年在冷泉......""嗯。
""其实那日我带着天子笑翻墙，本来打算......""西南角墙头第三块砖。
"魏无羡怔住："你怎么......""每月的望日，你会踩那块松动的青砖。
"蓝忘机将他冰凉的手拢进掌心，"丑时三刻，腰间挂着酒坛。
"魏无羡笑得差点打翻茶盏："含光君这般守礼之人，居然偷看人翻墙？
""非也。
"蓝忘机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我只是等一人回家。
"窗外雪落竹梢的簌簌声忽然变得遥远，魏无羡望着近在咫尺的琉璃色眼眸，那里映着跳动的烛火，映着纷纷扬扬的雪，映着再也不会分离的两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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