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的天,伴随着阴沉昏暗的天幕,让人的内心感觉到一丝恐惧。
己经子时过半,人们在寒冷的冬夜里沉稳的安睡,深巷里空空荡荡,唯有冷风在飘扬。
偶有人被寒风刮过的“呼~呼~”声惊醒,也不过叹一句:“好冷的天。”
之后便裹紧棉被,重新沉入梦乡。
巷子拐角处,蜷缩着一个人。
她浑身狼狈,头发散乱打结,衣服脏乱不堪,活像个疯子乞丐。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天气,她竟还穿着一层单衣。
寒风从巷子里透进来,吹得她的衣裳灌进不少风,她只得紧紧的裹紧了身上的衣裳,不停的上下揉搓着自己的身子,企图让自己暖和些。
只是她己经好久没有睡过觉了,每天过得心惊胆战,怕被人抓住。
即使这样寒冷的天气,也抵挡不住她的浓厚的困意,她渐渐的睡了过去,偶尔身体还会被强劲的寒风吹得瑟缩一下。
她很久没有寒冷这样的感受了,不仅仅是因为她入了凌云派不再孤苦受冻,还因为她炼气成功之后身体早就变得寒暑不侵。
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从有记忆开始,她就过着流浪的生活,每天以乞讨为生,饥一顿饱一顿。
为了生存,她和野狗抢过食,在集市上偷吃包子被人痛打,晚上在破庙里凑活一宿,运气不好的话被人赶出来,她就得另寻去处。
她挖过草根,睡过墙角,喝过雨水,吃过狗食。
不过自从她十岁那年遇到师父后,她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年是她遇到过最冷的冬天,也是像这样凛冽的天气,师父在街边捡到瘦瘦小小,满脸脏污的她。
彼时的她看着一身素色长袍,纯白须发的师父不由发出惊叹:“你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吗?”
师父抚着胡须呵呵笑笑:“我不是,我不过是个修道之人罢了。”
她问道:“什么是修道?”
凌虚子摸着她的头:“道便是你心之所向,修道,修的便是你的心。”
她听不明白,凌虚子也无需她明白,他接着道:“我看你根骨奇佳,颇有道缘,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她心里紧了紧,隐约觉得有什么要变得不同了,她仰头问道:“跟你去有饭吃吗?”
凌虚子爽朗一笑,弯腰朝她伸出一只手:“我凌云派还不至于供不起一个小娃娃吃饭,怎么样,你愿意吗?”
她将手放进他掌心,眼神坚定:“好,我跟你走。”
当她踏进山门的那一刻,就被深深的震慑住了。
门匾上写着“凌云阁”三个大字,字体潇洒飘逸。
高大的阶梯山门凌空而建,她竟看到了仙鹤在云丛中盘旋,伴随着七彩的霞光。
远处瀑布时不时传来巨大的回落水声,两旁山崖迭起,蓊蓊郁郁。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这地方似是仙境。
师父牵着她的手走过院门前巨大的空地,那里有一群人正在练剑阵,他们穿着同样的衣物,动作整齐划一,挥起剑来气势万千,衣带飞舞,飘飘欲仙。
她不自觉地展开联想,她以后是不是也会如此?
挥起剑来也会像这些人一样威风?
小小的她眼睛里全是艳羡。
首到来到了正厅,她看见了一个青年,他冲着凌虚子行礼,叫了一声:“师父回来了。”
凌虚子点头,指着她对他说:“楚泽,她以后就是你的师妹了,你下去之后安置好她。”
然后对着她说:“这是你的大师兄方楚泽,负责本派事务,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找他。”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这是怎样的一个人?
高贵典雅,气质如竹,君子端方。
他的脸俊朗如玉,衣着华贵是她生平仅见。
她看着乱糟糟的自己,不免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
后来她才知道,方楚泽是黎国的三皇子,因资质出众被师父看中做了首徒,无怪他身上有种别人没有的贵气。
方楚泽领着她出了汇事厅,低下头带着笑意,语气和善的问她:“师妹,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想到他的态度会如此温和,他的眼睛里没有鄙夷,没有嘲笑,只有切实的关切和自然亲近,她小声开口:“我叫……赵宛白。”
方楚泽莞尔:“赵宛白,好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宛白可好?
"她的脸悄悄的红了,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夏日甘霖,让人如沐春风。
她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她被安排在梨晖园,方楚泽送她入园,不忘叮嘱:“园里你的衣物己经准备好,今日你好好休息,明日卯时就要去后山练剑,切记勿迟,师尊最不喜人迟到。”
赵宛白重重点头:“是,师兄。”
第二日,她穿着梨白裙衫出现,方楚泽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这件衣裙看起来很适合师妹,很漂亮。”
当她看到方楚泽眼里盛满的笑意,心里蓦然一动。
青年长身玉立,笑意盈盈,她害羞的低下头,手里的剑背到了身后。
那时的赵宛白不知道,这便是她劫难的开始。
又一阵寒风吹过,赵宛白抖了抖发僵的身子,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梦见的是她和他初遇的那一幕,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停下,不要往下去想,那年初遇是她不愿醒来的毕生温暖。
可她又清晰的知道,这只是梦,不随个人意愿的转移。
很快,她看到了凌云阁里他对她失望的双眼,她看见他对别人的千般维护和迷恋,她看见妒火中烧后变得面目可憎的自己。
最后一幕,是他对她拔刀相向,连看也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他神色冷漠地说:“我没有想到,你竟会如此恶毒,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我就当,从未认识过你。”
她被梦魇住,脑海中全是他深恶痛绝的最后一句,从未认识,从未……认识。
她的眼角终于涌出热泪。
迷糊之间,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臭娘们,跑哪儿去了,让老子找到非扒了她的皮。”
“这么冷的天,她能跑到哪儿去,仔细搜,魔尊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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