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上的雨声渐次加密,林穗第叁次调整台灯角度。
昏黄光束下,《松下听泉图》的霉斑在绢丝上晕成团状阴影,像极了古画里樵夫背篓漏出的毒菌。
"西泠印社光绪二十三年重裱..."她轻声复述收藏证书上的记载,鹿皮手套抚过卷轴接缝处的朱砂印泥。
作为荣宝斋最年轻的古画修复师,这次私人委托本该是寻常工作——直到三天前发现那抹异常的青金色反光。
手术刀悬在霉斑上方时,镇纸突然"咔嗒"一声翻倒。
林穗扶住滚落的紫铜蟠龙,却见台灯在宣纸上投出怪异的双重影子。
那影子随雨声忽大忽小,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拨弄灯罩。
"空调风?
"她望向紧闭的窗户。
玻璃上蜿蜒的雨痕将霓虹灯牌折射成青绿色,恍惚间竟与霉斑轮廓重合。
这个发现让她喉头发紧——那些被视为自然形成的污渍,实则是被刻意掩盖的纹样局部。
紫光灯扫过画心的瞬间,修复室陷入幽冥般的蓝紫色。
原本淡雅的山水陡然扭曲,墨色松枝虬结成青铜巨树,瀑布中浮现的人脸张着无声呐喊的口型。
林穗倒退时撞翻颜料架,赭石粉在宣纸上洒出血雾般的痕迹。
"影骨画..."她想起师傅提过的禁术。
北宋画师为避战乱,用特殊矿物颜料在夹层绘制秘图,唯有在特定光源下方能显形。
指尖触到绢本背面不自然的厚度时,手术刀已不自觉划开浆糊层。
腐朽的檀香裹着铁锈味喷涌而出,牛皮笔记本卡在夹层里,封面布满蛛网状裂纹。
当那张泛黄照片飘落在地时,窗外的雷声恰与记忆中的爆炸声重叠——三十年前省考古队秦岭事故报道里,祖父林振声的名字赫然列在失踪名单首位。
照片背面褪色的字迹被水渍晕染:"他们不是失踪,是回去了。
"林穗的拇指摩挲着祖父年轻的面容,忽然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失的伤口——与活体腐蚀般的霉斑边缘完全吻合。
笔记本内页的记载令她浑身发冷:**1989.6.14**小陈在山洞发现青铜匣,表面蛇纹与当地传说中的"地母棺椁"一致。
教授严禁开启,但夜里总听见匣内传出指甲抓挠声...**1989.6.17**守夜的老吴说看见青铜树在月光下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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