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中学的晨光总裹着粉笔灰的微芒。
林曦将美术速写本竖在物理课本后，铅笔在画纸上沙沙作响。
讲台上的陈老师正用粉笔敲着黑板讲解抛体运动，而她的笔尖却不由自主地勾勒出第西排男生的侧影——瘦高的背影裹着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黑框眼镜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这个总是沉默着演算公式的少年，腕间淡青色的血管像银河支流般蜿蜒，与他帆布书包上褪色的陨石标本形成奇妙呼应。
"林曦同学。
"粉笔头精准地砸在她课桌边缘，惊得少女手中铅笔划出一道歪斜的抛物线。
陈老师推了推眼镜："既然这么有兴趣，就上来解这道题吧。
"林曦踩着帆布鞋走上讲台，余光瞥见陈渊正用橡皮擦拭草稿纸上的公式。
他的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这让林曦想起便利店夜班时，曾见过那个熟悉的帆布书包在货架间穿行。
她知道这个物理竞赛天才的父亲早逝，母亲卧病在床，他总在深夜用星图计算生活的抛物线。
"抛物线的轨迹方程是y=ax²+bx+c。
"林曦在黑板上写下公式，粉笔灰簌簌落在她的薄荷绿裙摆上。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握着粉笔掠过她发梢，在公式旁画出标准的抛物线轨迹。
这双总是攥着微积分题目的手，此刻正精准描绘着完美曲线。
"斜率计算有误。
"陈渊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指尖停留在她画的侧脸草稿上。
他镜片后的眼睛倒映着晨光，像在计算某种精密公式。
全班哄笑中，林曦的耳尖泛起珊瑚色。
她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淡青色的静脉血管，像银河支流般蜿蜒。
这个习惯用公式丈量世界的少年，总让她想起速写本里夹着的柠檬糖罐，罐底刻着"仰望星空"的英文缩写。
午休时食堂飘着糖醋排骨的甜香。
林曦抱着餐盘找空位，忽然被人撞得踉跄，柠檬酸奶在瓷砖上绽开白色的花。
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打翻餐盘，她低头收拾残局时，突然看见一双沾着粉笔灰的运动鞋停在面前。
"抱歉。
"肇事者是隔壁班的男生，头也不回地跑开。
林曦蹲下身收拾残局，忽然看见一双沾着粉笔灰的运动鞋停在面前。
陈渊默默递来纸巾，将自己餐盘里的排骨推到她面前："吃这个，比酸奶扛饿。
"他的饭卡余额在刷卡机上显示9.8元，这个数字像道解不开的方程，刻在林曦眼底。
晚自习前，班级群突然炸开消息。
匿名帖《学霸堕落实录》里，陈渊递排骨的照片被配上刺眼标题："年级第一与美术生的食堂密语"。
林曦望着照片里自己耳尖的绯红，忽然想起便利店夜班时，曾见过那个熟悉的帆布书包在货架间穿行。
原来这个总在晨读时演算竞赛题的少年，深夜还要在货架间整理商品，为母亲赚取医药费。
她摸出兜里的柠檬糖，糖纸在指节间发出细微的脆响。
窗外暮色渐浓，教学楼天台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像心跳的节拍。
这个总在速写本封皮贴满小行星贴纸的少女，习惯用镜头记录生活细节填补孤独。
此刻她忽然明白，那些被她偷偷摄入镜头的校服毛边、草稿纸褶皱，都是少年与命运无声的对抗。
便利店的冷白色灯光在货架间流淌，林曦将最后一罐柠檬糖码上货架时，听见自动门开合的轻响。
穿蓝白校服的身影逆着夜风走进来，帆布书包带在肩头绷成一道紧绷的弦。
"又来补货？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围裙口袋里的拍立得，那里藏着今早偷拍的陈渊侧影——他低头整理货架时，喉结在褪色衣领间滑动的弧度。
少年沉默着点头，从帆布包掏出泛黄的进货单。
林曦注意到他手腕上的血管在冷光下泛着青蓝，像银河支流突然被冻住的模样。
这让她想起速写本里那页被橡皮擦破的草稿，铅笔痕与星图重叠的地方，洇着咖啡渍的抛物线。
"要帮忙吗？
"她晃了晃手中的柠檬糖罐。
林曦的薄荷绿裙摆扫过货架，撞得陈列的碳酸饮料泛起细小的泡沫。
"手术费还差八千七。
" 他忽然低声喃喃，镜片蒙着白雾，"原来黄金分割点不是0.618，是小数点后无穷尽的挣扎。
""抛物线的顶点坐标是（-b/2a，c-b²/4a）。
"进货单上的铅笔字洇着汗渍，"就像现在，你站的位置是（0，2），而我......"林曦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监控死角，那里贴着张泛黄的星图海报。
当陈渊用公式丈量两人距离时，她悄悄按下拍立得快门，将少年在冷光中破碎的镜片反光，与货架上柠檬糖的荧光标签定格在相纸上。
"你算错了。
"她把相纸塞进他围裙口袋，"这里应该是（√2，√2），符合斐波那契螺旋的黄金分割。
"便利店的电子钟在午夜12点发出蜂鸣，陈渊低头看相纸的瞬间，林曦看见他睫毛在冷光中颤抖的频率，恰好是心跳的3/4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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