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锤撞击青铜器的脆响在墓室回荡，苏砚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手电筒光束扫过壁画上飞天神女的眉眼。
那些用辰砂描绘的瞳孔突然泛起诡异流光，他后退时撞上身后的石碑，后腰传来被烙铁灼烧般的剧痛。
"小苏！
快来看这个！
"队长的惊呼让所有人围拢到墓室中央的石台。
尘封千年的青铜剑匣静静躺在北斗七星的凹槽里，二十八宿星图在氧化层下若隐若现。
当苏砚的手指无意触碰到角宿星位时，整座墓穴突然剧烈震颤，壁画上的朱砂颜料化作血瀑奔涌。
"退后！
"王教授刚举起相机，镜头突然爆裂。
飞溅的玻璃碎片中，苏砚看到剑匣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暗金符文，那些文字像活物般扭动着钻入他的瞳孔。
剧痛让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他听到金石交击般的古老吟诵：”乾坤倒悬，九重禁开。
“青铜剑匣轰然炸裂，碎片悬浮成旋转的河洛星图，壁画中的飞天破壁而出，朱砂绸缎缠住尖叫的队友脖颈。
苏砚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变得透明。
血雾弥漫中，他看到队长头颅滚落脚边，王教授被绸缎勒断的躯体仍在抽搐。
星图中心迸发的白光吞没所有惨叫，最后残留在视网膜上的，是石碑表面突然亮起的"九霄"二字。
......凛冽寒风裹挟着沙砾抽打面颊，苏砚在窒息感中惊醒。
三轮血月高悬天际，暗紫色的云层翻涌如沸腾的毒液。
他撑起身体时摸到腰间的青铜短剑，剑柄处凹陷的"九霄"二字正渗出金色光晕。
"能在蚀骨风里喘气的活人？
"沙哑的嗓音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
抬头瞬间，苏砚的胃部剧烈抽搐。
三丈外的枯树上倒挂着个灰袍老者，腐烂的面皮下蠕动着蛆虫，纯黑眼眸没有眼白。
更骇人的是他肩头蹲着的双头乌鸦，左侧鸟头正用喙尖啄食右侧眼珠，暗红血液滴落处腾起青烟。
"新鲜的生气..."老者咧开嘴露出锯齿状黑牙，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正好补足老夫的阴元。
"苏砚转身欲逃，双脚却陷入黑色泥沼。
无数白骨手臂破土而出，耳畔炸响万千冤魂的尖啸。
老者枯爪般的右手凌空抓来，苏砚感觉全身血液开始逆流，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皲裂。
"锵——"腰间青铜剑自主出鞘，剑锋划出的金芒撕裂夜幕。
老者发出骇人的惨嚎，被金光扫中的左臂瞬间汽化。
双头乌鸦展翅欲飞，却被剑气余波震成漫天血雾，只留下颗鸽卵大小的血色晶核坠入泥沼。
"道尊剑印！
"老者残躯疯狂后退，黑色血液在地面燃起幽绿鬼火，"九霄宗的走狗怎会出现在幽冥鬼域！
"苏砚握住震颤不休的青铜剑，额头突然浮现赤金道纹。
剧痛中，他咳出的血珠在虚空凝结成神秘符咒，脚下浮现笼罩整个荒原的巨型阵图。
血色月光下，无数刻满符文的锁链破土而出，将老者残躯层层缠绕。
"不！
老夫的移魂大法还未..."嘶吼戛然而止，老者化作流光没入剑身。
青铜剑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血纹，苏砚脑海中突然涌现《九霄剑典》开篇口诀，丹田处升起灼热气流。
破空声由远及近，七道剑光划破血色天幕。
为首的白衣女子踏剑而立，素纱遮面，眉心朱砂痣殷红如血。
她手中玉简突然爆发刺目强光，映照出苏砚尚未消散的额间道纹。
"道种现世..."女子清冷嗓音带着惊疑，"阁下可是持九霄令而来？
"苏砚刚要开口，脚下大地突然剧烈震动。
血色月光被某种存在吞噬，荒原尽头升起九根通天石柱，玄铁锁链碰撞声震耳欲聋。
当第七根石柱表面的裂痕映入眼帘时，女子突然掐诀暴退："封魔柱提前苏醒！
道友速退，这下面镇着..."地面轰然塌陷，滔天魔气凝成巨掌拍来。
苏砚在坠落中看到石柱底部封印的暗金竖瞳，那瞳孔深处倒映着他背后的青铜剑翼，以及某个戴着九旒冕的模糊身影。
魔气凝成的巨掌在苏砚背后寸寸碎裂，青铜剑翼绽放出日月同辉般的清光。
下坠过程中，他看见深渊两侧岩壁上镶嵌着无数水晶棺椁，每个棺中都封存着与他额间道纹相似的人形，只是这些躯体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畸变——有的长出鳞甲尾骨，有的面部裂开七窍，最深处那具棺木甚至涌动着数以千计的猩红触须。
"这些都是历代道种。
"凌雪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苏砚猛地抬头，发现白衣女子竟在魔气风暴中如履平地，"三百年前九霄宗叛逃的戒律长老，就是为夺取初代道种遗体才堕入魔道。
"话音未落，深渊底部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苏砚的剑翼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丹田处凝聚的剑符轮盘疯狂旋转，将涌来的魔气转化为暗金色灵液。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瞳孔正在分裂重瞳，视野穿透重重魔障，看到了封魔柱底部更恐怖的真相——那所谓的暗金竖瞳不过是某个存在的眼眸倒影。
真正的本体被九条青铜锁链贯穿脊柱，悬浮在由星骸构筑的祭坛中央。
当苏砚的视线与之交汇，祭坛上数以万计的古尸同时睁开眼睛，齐声诵念起《九霄剑典》的末章。
"道种归位！
"凌雪的素纱被罡风撕碎，露出与水晶棺中某具女尸完全相同的面容。
她手中玉简化作流光没入苏砚眉心，剧痛中无数记忆碎片奔涌而来：三百年前的血月夜，九霄宗掌教亲手将剑匣刺入道种心脏；玄冥教地宫深处，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在星图上标注出21世纪地球的坐标......当苏砚再度恢复意识时，青铜剑翼己裹着他冲出深渊。
血色月光下，九根封魔柱表面裂痕蔓延，玄铁锁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
凌雪嘴角溢血，手中捏着的破碎命牌显示着"九霄宗第七代掌教凌霜"的字样。
"你看到的祭坛是太虚界的倒影。
"她抹去唇边血迹，指向正在崩塌的荒原，"九幽魔主用三千年布下此局，每个道种都是他重铸肉身的灵枢。
而你......"话未说完，苏砚手中的青铜剑突然发出龙吟。
剑锋所指处，虚空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显露出某个现代实验室的景象——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显微镜前观察剑匣碎片，而镜中倒影却戴着九旒冕！
凌雪瞳孔骤缩："时空映影？
难道你己经......"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吞没了后续话语。
九根封魔柱同时炸裂，滔天魔气凝聚成遮天蔽日的巨脸。
那张与苏砚有七分相似的面孔露出狰狞笑容：”终于等到这一刻，我的半身。
“青铜剑翼突然反卷将苏砚包裹，在他太阳穴暴起的血管中，某种超越时空的明悟轰然炸开——原来每当他使用剑符轮盘，现代世界的自己就会在实验室写下新的考古笔记。
两个时空的因果线在此刻交织成环，而锚点正是那柄浸染过历代道种鲜血的青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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