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是什么鬼

1 暮色中的红盖头张林蹲在溪边剖鱼，刀刃突然卡在鱼骨间。

他听见山风掠过竹林的呼啸里，混着细碎的布料撕裂声。抬头时，对岸的老槐树杈上，

分明挂着半幅绣着并蒂莲的红盖头。那红盖头在残阳余晖下，红得扎眼，

像一滴溅落在岁月里的血。张林皱了皱眉，深山里鲜有人至，这红盖头来得蹊跷。他起身，

将剖了一半的鱼丢进竹篓，蹚过溪水走向对岸。走近了，才发现红盖头的丝线绣工精细，

边缘还缀着几缕金丝，不像是寻常人家能有的物件。张林伸手去取，手指刚触到布料，

一阵阴风吹过，盖头竟自己飘动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拉着。他心里 “咯噔” 一下，

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张林攥着红盖头回到茅屋，将它挂在门后，

试图不再去想这件怪事。可当晚，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盖头上，竟映出一张模糊的人脸，

眉眼间满是哀怨。张林猛地惊醒，冷汗湿透了后背，他抓起墙角的柴刀，警惕地盯着门后。

那盖头像个沉默的幽灵，在微风中轻轻晃动，除此之外，再无异常。2 惊鸿一瞥次日清晨，

张林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唤醒。他走出茅屋，伸了个懒腰，决定去山里再猎些野味。

沿着熟悉的小路前行，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张林加快脚步，绕过一丛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月光下的少女赤着脚，

裙裾被荆棘勾得破破烂烂。她攥着块褪色的帕子，手腕上的银镯叮当作响。

张林注意到她发间别着朵沾血的野蔷薇，花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黑。少女看到张林，

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她抱紧双臂，身体微微颤抖，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张林下意识地放柔了声音：“姑娘，你别怕，我不是坏人。这深山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姑娘，

你从哪儿来？”少女咬着嘴唇，犹豫了许久，才低声说道：“我…… 我是逃婚出来的。

家里逼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宁愿死也不愿嫁。” 说着，她的眼眶红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张林心中一软，他想起自己也曾有过被命运捉弄的无奈。

他指了指自己的茅屋：“姑娘若不嫌弃，就先去我那儿躲躲吧。等你想好了，再做打算。

”少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在张林的茅屋里，少女渐渐放松下来。她告诉张林，

自己叫王秋，本是山脚下王家村的人。王家为了攀附权贵，要将她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富商。

出嫁那天，她趁人不备，偷偷逃进了深山。张林看着王秋，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这个柔弱又坚强的女子，就像一朵在风雨中飘摇的野花，让他忍不住想要保护。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秋在张林的照顾下，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她会帮张林洗衣做饭，

张林则会在打猎回来时，给她带些山上的野果。两人的生活平淡而温馨，不知不觉间，

一种微妙的情愫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某个夜晚，月光如水，洒在茅屋前的小院里。

张林和王秋并肩坐在石凳上，偶尔有几只萤火虫飞过，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王秋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张林看着她的侧脸，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

王秋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挣脱，她低下头，脸颊绯红。张林鼓起勇气，

轻声说道：“王秋，你若不嫌弃，就留在这儿吧。我虽没什么本事，

但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王秋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她轻轻点了点头，

靠在了张林的肩头。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心跳声 。

3 山涧结发一日，张林用山泉水替她洗去脚上的血痕时，少女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掌心凉得像块浸了露的玉石，腕间银镯叮当撞在他磨出薄茧的手背上："大哥肯收留我，

不如... 不如就当我是你新妇吧。"暮色漫进木窗时，张林从樟木箱底翻出半幅红绸。

那是五年前他替猎户下山送猎物，在镇子上捡的喜宴残料，边角还绣着歪扭的 "囍" 字。

少女倚着门框看他笨拙地往房梁上挂红绸，忽然从鬓边摘下那朵早已枯萎的野蔷薇，

用沾着泥的指尖在破铜镜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胭脂妆。"没凤冠霞帔，

没三书六礼..." 张林捧着刚摘的野山菊要插她发间，

手却在触到她耳尖时顿住 —— 那里似乎有层极细的绒毛，

在篝火跃动的光影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少女却主动将红绸两端系在两人腕上，

溪水倒映着两张被火光映红的脸，她忽然凑近他耳边，

呼吸轻得像片落在雪上的羽毛："山溪做媒，星辰为证，张林你可愿娶我？

"木盆里的鲫鱼突然甩尾溅起水花，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夜鸦。张林望着她发间晃动的山菊，

忽然想起三年前救下的那只瘸腿母狐 —— 当时它也是用这样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直到伤口愈合后消失在漫天大雪里。他鬼使神差地替少女捋顺被篝火烤得微卷的鬓发，

指尖掠过她后颈时，触到一片光滑的、不属于人类的细腻。

4 烛影摇红土炕上的棉褥带着阳光晒过的草木香。王秋褪下被荆棘划破的罗裙时，

张林看见她背上蜿蜒着三道浅粉色的抓痕，像三条即将化水的春雪。

他吹熄烛火前的最后一眼，看见少女的身影突然变得毛茸茸的，可当他凑近时，

却只摸到她冰凉的脚趾。"山里夜寒。" 她往他怀里钻时，发间的野菊蹭掉在枕头上。

张林搂住她细得惊人的腰，忽然发现她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不像凡人那样带着绵长的鼻息。正当他要开口询问，

少女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 比山涧的泉水更凉，比野蜂蜜更甜，舌尖掠过他唇角时，

竟带着某种类似羽毛扫过的酥麻感。月光从破窗纸的缝隙里漏进来，

在王秋裸露的肩头上投下银霜般的光。张林的手滑过她脊背时，

指尖忽然触到一片柔软的毛茬 —— 不是人类的汗毛，而是某种细密的、带着体温的绒毛。

他正要定睛细看，少女忽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发间的山菊正巧落在他喉结上，

花瓣簌簌抖落："别瞧，" 她的声音混着某种类似狐狸低吟的颤音，"天一亮，

我就是你正经的新娘子了。"窗外传来夜狐的叫声，混着远处山溪潺潺的流水。

张林在半梦半醒间感到有团毛茸茸的东西扫过他脚踝，像条温热的围巾。

当他迷迷糊糊伸手去摸时，触到的却是王秋光滑的小腿，刚才的触感仿佛只是错觉。

烛台上的火苗突然爆起个灯花，在熄灭前的瞬间，他看见枕边散落着几根银白色的细毛，

比月光更亮，比蛛丝更轻。之后的日子，他们如同世间最寻常的夫妻，一同劳作，一同生活。

清晨，张林会在王秋的温柔呼唤中醒来；夜晚，两人相拥而眠，互诉衷肠。张林会在闲暇时，

带着王秋在山林间漫步，为她摘下最美的野花，王秋则会为张林精心准备饭菜，等他归家。

每一个眼神的交汇，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充满了爱意。他们在这深山之中，

构筑起了属于自己的小小世界，幸福而甜蜜，只是张林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像是被掏空了。

5 灶台上的狐狸毛婚后第七天，张林在灶台下生火，准备做早饭。柴草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火光映红了他的脸。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扫到灶台下的角落里，有撮雪白的东西，

在昏暗的光线里格外扎眼。张林皱了皱眉，伸手将那撮东西捡起，拿到眼前仔细查看。

竟是狐狸毛，雪白雪白的，每一根都纤细柔软，在他的指尖轻轻晃动。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此时，王秋正踮脚够梁上的腊肉，她身姿轻盈，

像一只灵动的小鹿。听见张林的动静，她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

吹得她的发丝在空中肆意飞舞。张林下意识地将狐狸毛藏到身后，目光紧紧盯着王秋。

他看见她耳后根泛起的淡金色绒毛，在晨光里微微发亮，就像一层细密的金粉，

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王秋察觉到张林的异样，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动听，可在张林听来，

却仿佛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张林张了张嘴，想要问个清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可能是之前进山打猎，不小心沾上的。

” 王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再追问。

这顿饭，张林吃得味同嚼蜡。他的心思全在那撮狐狸毛上，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念头。王秋坐在他对面，依旧是那副温柔可人的模样，

有条不紊地吃着饭，偶尔还会给他夹菜，可张林却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谜团。饭后，

张林借口要去整理打猎的工具，独自来到院子里。他从怀里掏出那撮狐狸毛，再次陷入沉思。

这深山里虽然有狐狸出没，但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猎到过狐狸了，这毛怎么会出现在灶台下？

而且王秋耳后的绒毛，又怎么解释？他越想越觉得害怕，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

正慢慢将他笼罩。6 消失的家畜日子一天天过去，张林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家里的情况也变得越发诡异，先是养的山鸡不再打鸣，每天清晨，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叫声，

整个院子安静得有些可怕。接着，山羊的铃铛声也消失了，以往只要山羊稍微一动，

那清脆的铃铛声便会在院子里回荡，如今却只剩下一片死寂。张林开始留意家里的动静，

他发现王秋的行为越来越奇怪。有时候，她会在深夜独自外出，

回来时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问她去了哪里，她总是含糊其辞，眼神闪烁，

不敢与张林对视。一天，张林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串奇怪的脚印，脚印很小，像是女人的脚印，

但脚印的形状却有些怪异，每一步之间的距离也不太均匀，

仿佛留下脚印的人走路姿势十分奇特。他顺着脚印的方向寻找，发现脚印一直延伸到了后山。

张林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拿起猎枪，小心翼翼地朝着后山走去。一路上，

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当他来到后山的一个岩洞前时，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他几乎要呕吐。他捂住口鼻，缓缓走进岩洞。

岩洞里面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点燃后照亮了岩洞。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岩洞里堆满了森森白骨，有动物的，

也有一些看起来像是人的。白骨堆积如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恐怖。

在白骨堆的最上面，张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头骨，那是他养的山羊的头骨。头骨上，

残留着未褪尽的桃红色指甲痕，指甲痕十分清晰，仿佛是被人用力抓上去的。

他的心中一阵剧痛，他知道，这些家畜的失踪，一定与王秋有关。张林颤抖着双手，

拿起那颗头骨，仔细端详。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王秋的面容，那个曾经让他心动不已的女人，

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恐惧。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当面质问王秋，

还是想办法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正当他陷入沉思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地转身，举起猎枪，大声喝道：“谁？” 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正是王秋。

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柔，眼神冰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