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烧杯的手在酒精灯上方颤抖，硝酸银溶液在晨光里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顾言的白大褂袖口扫过实验台，金属镊子精准夹走我指间的试管："林同学是想复刻银镜反应，还是制造定时炸弹？
""要你管。
"我抢回滴管，胶头却被他用拇指抵住。
少年睫毛在防护镜后投下栅栏状的阴影，镜片上倒映着我因窘迫发红的脸："移液时手腕下沉15度，这是初中生都知道的常识。
"苏晓晓的笑声从第三排传来，她正往江澈的观察记录本上贴樱花贴纸。
我瞪向顾言，却瞥见他实验服口袋里露出的巧克力包装——和我上周掉在图书馆的那块明治雪吻一模一样。
"专心。
"他突然握住我手腕调整角度，指尖的温度透过橡胶手套渗进来。
硝酸银顺着管壁滑入氨水时，溶液突然翻涌起诡异的墨蓝色。
我慌忙后撤撞翻试剂瓶，顾言伸手护住我后脑的瞬间，烧杯在铁架台上炸成满地星辰。
"第三组扣十分！
"化学老师的粉笔头精准击中顾言肩膀。
我蹲下去捡玻璃碎片，发现他掌心有道新鲜的血痕，正顺着指纹渗进我裙摆的蕾丝花边。
苏晓晓递来拖把时，指甲油是新涂的蜜桃色："江澈说放学后去拍社团招新..."她忽然噤声，盯着我裙角的血迹瞳孔紧缩，"你受伤了？
""是顾..."我转头看见少年正用纱布裹手，沾血的棉球在垃圾桶里绽成红梅。
他的实验报告被溶液腐蚀出镂空花纹，却工整地补写着注意事项——"避免与有机物接触"旁画着个炸毛少女简笔画。
放学铃声刚响，顾言就把化学笔记拍在我桌上。
扉页元素周期表被改成大富翁地图，氢元素上贴着我的拍立得："赔偿。
"他指着被烧穿的页码，"明天开始特训。
"我翻开笔记怔住，摩尔浓度计算公式旁用红笔标注着摄影参数："1mol/L≈f/2.8光圈"。
窗外的银杏叶飘进来，卡在"丁达尔效应"的图解中间，像枚天然的书签。
"小满！
"苏晓晓突然冲进教室，马尾辫上的樱桃发绳少了一只，"江澈在器材室等我们..."她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顾言正在整理的我的课桌抽屉——那里躺着程野上周寄来的素描本，露出半张穿JK制服的女孩侧脸。
顾言抽走素描本时，银杏叶从笔记中滑落。
他对着灯光端详画中人的雏菊发卡，突然轻笑："赝品。
"修长手指划过画纸边缘的折痕，"阴影部分用了三种硬度铅笔，模仿者太心急了。
"器材室的霉味扑面而来时，我听见快门连响的咔嚓声。
江澈举着单反的手僵在半空，取景框里是苏晓晓踮脚为他擦汗的画面。
我的富士相机突然自动回卷，显影中的相纸逐渐浮现程野的Q版画像——不知何时被顾言塞进了片仓。
"抱歉走错..."我后退撞上某人胸膛。
顾言的白大褂兜着满怀落日余晖，药皂味混着血腥气笼罩下来："林同学是在实践暗房偷拍技巧？
"苏晓晓的尖叫震落窗棂积灰，她手中江澈的校服外套口袋里，掉出我上周丢失的雏菊发卡。
江澈弯腰去捡的动作慢镜头般展开，我透过取景框看见他锁骨处晃动的银杏吊坠——和程野书签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顾言突然捂住我眼睛，掌心纱布粗糙的触感激起战栗："显影过度会失真。
"他的呼吸扫过我后颈，"就像你至今没发现，程野的素描本每隔三十页会出现同款泪痕。
"器材柜的阴影里，苏晓晓正在撕碎招新海报。
她脚边躺着被踩扁的柠檬糖纸，铝箔上反光的"加油"字样像道未愈合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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