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再次被敲响，声音急促，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蛮横。
林疏雨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次又是谁？
她走到门边，没有去看猫眼，首接开口。
“谁？”
门外传来一个油滑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热情。
“林小姐，是我啊，王富。”
果然是他。
林疏雨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与一丝期待。
“王老板？
您怎么亲自来了？”
她打开了门。
王富站在门口，脸上堆着笑，小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壮汉。
“来看看林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富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毫不掩饰。
“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南洋香料的生意，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林疏雨侧身让他进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王老板，不是我不相信您，只是……我手头确实有些紧。”
王富大喇喇地走进房间，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下。
“钱不是问题。”
他拍了拍大腿。
“林小姐要是真有心，我可以先帮你垫付一部分。”
“只要林小姐答应合作，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他语气里的暗示意味浓厚。
林疏雨垂下眼帘，似乎在认真思考。
她当然明白王富的意思，他不仅图她的钱，还图她这个人。
“王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被说动的羞怯。
“只是这笔买卖，风险不小吧？”
“风险？”
王富嗤笑一声。
“林小姐，做生意哪有没风险的？”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我王富看中的生意，什么时候赔过？”
他身体前倾，试图营造压迫感。
“林小姐只需要点头，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
林疏雨指尖微微蜷缩。
时机差不多了。
“既然王老板这么有把握……”她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
“那我就……试试？”
王富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亮光。
“好！
林小姐果然爽快！”
他站起身。
“那我们明天就签合同，具体细节，到时候再谈。”
“我保证，这次一定让林小姐赚个盆满钵满。”
林疏雨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那就多谢王老板提携了。”
王富满意地带着人离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门关上的瞬间，林疏雨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走到窗边，看着王富一行人消失在夜色里。
鱼儿，上钩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疏雨按照约定，与王富签订了合作协议。
她投入了“全部身家”，当然，这只是她放出的烟雾弹。
合作初期，一切顺利。
王富看着资金到位，香料的样品也符合预期，心情大好，对林疏雨的态度也越发殷勤。
林疏雨则不动声色，配合着他的表演。
她利用天机推演的能力，精准地把握着王富的心理预期。
在一次关键的验货环节，林疏雨“不小心”弄错了一批香料的批次。
这导致王富预定好的一艘货船无法按时装货，产生了不小的滞纳金。
“林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王富的电话打来时，语气己经带上了明显的火气。
林疏雨的声音带着歉意与慌乱。
“王老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仓库那边送来的单子太多，我看错了……”“看错了？”
王富的声音拔高。
“一句看错了就完了？
你知道这损失多少吗？”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
“王老板，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王富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压抑怒火。
“这次就算了。”
他冷冷地说。
“下不为例。”
“要是再出这种岔子，别怪我不讲情面。”
电话挂断。
林疏雨放下手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一次试探，王富虽然生气，但还没起疑心。
几天后，在另一批货款的支付上，林疏雨又“意外”地延迟了半天。
虽然最终款项还是到账了，但这半天的延迟，让王富错过了最佳的汇率，又损失了一小笔。
这次，王富首接找上了门。
他脸色阴沉，不像上次那样还能维持表面的客气。
“林小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王富开门见山。
林疏雨一脸无辜，甚至带着几分委屈。
“王老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会故意呢？”
“先是弄错批次，再是拖延货款。”
王富逼近一步。
“一次是意外，两次呢？”
“难道都是巧合？”
林疏雨后退半步，眼眶微微泛红。
“王老板，我接手家里的生意不久，很多事情确实不熟练。”
“我己经在很努力地学了。”
“如果您不相信我，那……那这合作……”她哽咽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王富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破绽。
但他看到的，只有一个涉世未深、手忙脚乱的弱女子。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他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王富烦躁地摆摆手。
“行了行了，以后注意点。”
他心里憋着火，却又发作不得。
这次合作，他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因为这些不大不小的“失误”，亏损了一些钱。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富悻悻地离开。
林疏雨目送他离去，心中毫无波澜。
王富这条线，暂时可以放一放了。
接下来，该轮到赵管家了。
她拨通了赵管家的电话。
“赵管家，是我，疏雨。”
她的声音带着疲惫与无助。
电话那头传来赵管家略显惊讶的声音。
“大小姐？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管家，我……我遇到麻烦了。”
林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
“家里的债主逼得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您能不能……帮帮我？”
赵管家沉默了片刻。
“大小姐，您现在在哪里？
我过去找您。”
半小时后，赵管家出现在林疏雨的住处。
他看着房间里简单的陈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林疏雨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像是刚刚哭过。
“赵管家……”她声音沙哑。
“家里那些产业，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赵管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但眼底深处却藏着精明。
“大小姐，不是我不想帮您。”
“老爷走得突然，很多账目都乱了。”
“那些商铺，表面看着风光，其实早就被抵押得差不多了。”
“现在那些债主都盯着呢，谁敢接手？”
林疏雨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难道就没有……一些没登记在册，或者比较隐蔽的资产吗？”
“我记得爹爹以前好像提过……”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赵管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犹豫着。
林疏雨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
“赵管家，您是看着我长大的。”
她抓住赵管家的衣袖，语气恳切。
“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
“只要能度过这次难关，我一定不会亏待您的。”
赵管家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中的贪念开始滋生。
他故作为难地思考了半晌。
“大小姐，有倒是有一些……”他压低了声音。
“老爷以前在城南有几处不起眼的房产，还有乡下的一些田地，都是用别人的名字买的，账面上查不到。”
“不过……那些手续都有些麻烦。”
林疏雨心中一动。
“真的吗？
太好了！”
她脸上露出希望的光芒。
“赵管家，您快告诉我具体在哪里，需要什么手续？”
赵管家慢条斯理地说出了几个地址和相关信息，但关键的细节却含糊其辞。
“大小姐，这些事情操作起来不容易，需要打点的地方很多。”
他暗示道。
林疏雨立刻会意。
“赵管家放心，只要能把这些资产变现，好处少不了您的。”
赵管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大小姐放心，我会尽力去办。”
他又安慰了几句，才起身告辞。
送走赵管家，林疏雨脸上的脆弱瞬间消失。
她拿到了想要的信息，但也清楚，赵管家这只老狐狸，恐怕己经起了疑心。
他刚才透露的，未必是全部，甚至可能掺杂了陷阱。
而且，他会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王富那些人？
这个隐患必须尽快处理。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利用刚得到的信息，解决迫在眉睫的债务问题。
她正梳理着思路，敲门声又响了。
林疏雨皱了皱眉，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头发花白，面容忠厚的老者。
是李掌柜。
林家老铺子的掌柜，也是父亲最信任的人之一。
“李伯。”
林疏雨有些意外。
李掌柜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
“大小姐，您受苦了。”
他声音有些哽咽。
“老奴来晚了。”
林疏雨将他请进屋。
“李伯，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了一些风声，实在放心不下。”
李掌柜叹了口气。
“老爷在的时候，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林家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
“这是铺子里剩下的一些银钱，还有几张老主顾的欠条，您先拿着应急。”
林疏雨看着布包，眼眶有些发热。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李伯，您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我不能要。”
“铺子现在也不容易。”
李掌柜摆摆手。
“大小姐，这个时候就别跟我客气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柴柴烧。”
“只要您能挺过去，林家就有希望。”
他不仅带来了钱，还带来了一些经营上的建议，分析了当前的市场形势。
更重要的是，他还提到了几位或许能提供帮助的老关系。
“城西做绸缎生意的钱老板，跟老爷有些交情，为人还算正派。”
“还有就是……漕帮的马三爷，路子广，手眼通天，不过……”李掌柜顿了顿，面露难色。
“这位马三爷，性情有些古怪，而且要价很高，不知道肯不肯出手。”
林疏雨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钱老板或许可以接触，但漕帮的人……她总觉得李掌柜提到马三爷时，似乎有什么话没说完。
这个马三爷，恐怕不是简单的角色。
李掌柜的到来，像是一束微光，照亮了她心中的些许阴霾。
但这位马三爷的出现，又给她的前路增添了新的未知数。
她送走了李掌柜，重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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