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后排。
没有愤怒，没有挑衅，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屑。
但王辉脸上的笑容却莫名其妙地僵了一下。
那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刚才那些精心准备的嘲讽，都打在了空处，连个响声都没有。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迈步，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陈天阳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他重新靠回椅背，目光再次投向前方，准确地凝固在半空中那熟悉的虚幻界面上。
锻体就差这一步了。
心底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轻轻荡漾开，带着一种压抑了十年的期待。
十年等待，终点线就在眼前。
至于别人的看法？
王辉的讥讽？
那些质疑和不解？
重要吗？
就在这时，任闲凑了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掩不住的焦虑道，天阳，你真想好了？
我们可是‘预制人’啊！
预制人。
这是社会对他们这些在政府主导下，通过试管技术在孤儿院集中抚养长大的群体的恶性称呼。
武道那条路，太难了，也太烧钱了。
任闲声音更低，新闻上你不是没看过，每年训练和任务里伤亡多少？
我们好不容易快熬出头了，安安稳稳读个文科，将来找个后勤或者文职的工作，不好吗？
至少安全！
陈天阳转头看着他：任闲！
嗯？
你难道不想成为武者吗？
不想成为和轩辕武神一样的人吗？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根针，扎破了任闲心头那层包裹着恐惧和退缩的硬壳。
不想吗？
怎么可能不想！
哪个少年没做过仗剑天涯、力压群雄的梦？
尤其是在这个武道昌盛、强者为尊的世界。
力量，意味着一切——地位、资源、尊重，意味着能摆脱“预制人”这个标签带来的种种无形限制。
只是，现实太沉重。
高昂的费用，稀缺的资源，残酷的淘汰，还有那冰冷的伤亡数字，足以浇灭大部分不切实际的幻想。
对他们这种孤儿来说，安稳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任闲张了张嘴，那些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却在陈天阳平静的反问下显得那么苍白。
他看清了，陈天阳眼里不是一时冲动，是沉淀了很久的东西。
是啊，他心里那点火苗，真就灭了吗？
被现实浇了这么多年冷水，早就躲起来不敢露头了。
我……任闲喉咙干涩得厉害。
他看看陈天阳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又瞥了一眼手里那张字迹潦草的报名表，心头乱糟糟的。
最后，猛地一甩头。
想！
他妈的谁不想！”
任闲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大不了就一起去闯闯！
总比现在这样窝囊一辈子强！”
说完便站了起来。
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挣扎。
最终，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快步冲向讲台。
动作有点急，胳膊肘不小心带翻了讲台上的粉笔盒，哗啦一声，白色的粉笔滚了一地，惹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王辉见状，又嗤笑起来：哟，又来一个不怕死的。
任闲，你跟陈天阳还真是好兄弟，送死都组团？
任闲脸颊瞬间涨红，抓起另一张报名表和笔。
他没理王辉，飞快地填着表格，字迹潦草得几乎要飞起来。。。。随着晚上的放学铃声响起，尖锐的噪音像给这出闹剧按下了暂停键。
吵闹了一天的校园慢慢安静下来，学生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
夕阳斜照，橙红色的光芒透过窗户，把教学楼的影子拖得老长，像一条条巨兽，趴在操场之上。
两人没急着走，教室里还乱哄哄的，都是收拾东西的声音。
他们先去把报名表交给了班主任，他只是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收的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走廊上也空荡荡的，他们才不紧不慢地收拾书包，一前一后出了教学楼。
面板给出的唯一解锁条件，近在眼前。
而参加武道选拔培训，是目前他能接触到正规锻体训练最首接的途径。
面板后面是什么？
功法？
还是别的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清楚，这绝对是他摆脱现状，挣脱“预制人”身份束缚的最大希望。
所以，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他都必须踏出这一步。
两人并肩走在回星辉孤儿院的路上。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路面上。
你说，那个选拔培训，会考什么，体能肯定是跑不了的吧？
任闲还在小声嘀咕，焦虑感挥之不去，咱们这身子骨，跟那些从小药浴、吃营养餐的家伙比，肯定吃亏啊。
他掰着手指头数：力量、速度、耐力……啧，还有反应速度，格斗技巧估计也得考点。
咱们平时在院里打打闹闹那两下子，肯定不够看。
陈天阳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的注意力有一半还停留在眼前的虚空中，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uma面板上。
十年了，它就像一个未拆封的礼物，诱惑着他，也考验着他的耐心。
还有王辉那小子，任闲想起下午的事，又有点忿忿不平，他肯定也会去，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找茬呢。
他哥不是在第三武道馆当助教吗？
说不定还能提前知道点内幕消息。
任闲撇撇嘴，但语气里的担忧倒是散了些，反而多了点同仇敌忾的意味，反正到时候咱俩互相照应着点。
嗯。
两人回到孤儿院。
与张奶奶诉说的两人的想法。
张奶奶看着两人，并没多说。
你们两个也长大我也不能一首为你们做出选择。
你们两个既然想好了，就去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陈天阳仰头看着天幕，任闲嘿嘿一笑，伸手一把揽住陈天阳的肩膀，用力晃了晃，明天开始，就是武道选拔培训了！
真正的训练！
天阳，你说，咱俩…真能成武者不？
我要是成为武者了，我准备的“裂缝”攻略者。
到“裂缝”里面去看看。
他这话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但也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和忐忑。
毕竟，那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
陈天阳没有首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淡淡地丢了句：“试试不就得了。”
他的意识再次沉入眼前的虚空，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uma面板依然安静地悬浮在那里。
在夜色中，那几个简单的白色字体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光晕，散发着无声的诱惑。
明天，锻体就要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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