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易枫被推倒在泥泞的河岸,碎石硌得手掌生疼。
背后那人的膝盖像铁钳般死死压住他的脊梁,潮湿的泥土混着腥气灌入鼻腔,令他几欲作呕。
月光在河面碎成粼粼银箔,恍惚间,那个漂浮的白色物体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再敢打听,下次就不是警告这么简单。”
男人的声音裹挟着浓重的酒气喷在后颈,带着未散尽的怒意。
宁易枫余光瞥见对方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刀刃上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老妇人急切的呼喊:“王二柱!
你又在欺负外乡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男人咒骂一声,狠狠踹了他一脚后起身离开。
宁易枫趴在地上缓了片刻,首到确定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撑着颤抖的手臂爬起来。
夜色中的村庄愈发寂静,只有河水拍打岸边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是某种不祥的心跳。
宁易枫摸了摸口袋,手机不知何时被摔裂了屏幕,微弱的月光下,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
他抬头望向河岸两旁黑黢黢的房屋,窗户里透出的几盏灯火在雨雾中晕染成诡异的光晕,宛如一只只窥视的眼睛。
回到小餐馆时,老妇人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见他狼狈的模样,浑浊的眼眶瞬间红了:“作孽哟,早叫你别管闲事......”她颤巍巍地端来一碗姜汤,热气氤氲中,宁易枫注意到她布满皱纹的手在不停发抖。
“老人家,那个王二柱为什么这么怕我打听水鬼新娘的事?”
宁易枫捧着姜汤,暖意在胃里散开,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老妇人警惕地望向门外,压低声音道:“秀兰的事没那么简单。
当年她死后,地主家的傻儿子也跟着投了河,两家为了掩盖丑闻,硬是把这事儿说成是水鬼索命。
可村里都在传......”她突然噤声,浑浊的眼睛盯着宁易枫身后,瞳孔猛地收缩。
宁易枫还没来得及回头,一阵阴风吹过,油灯“噗”地熄灭。
黑暗中,他听见老妇人急促的喘息声就在耳边,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恐惧。
紧接着,一道诡异的白光从门缝间渗进来,像是月光,又像是某种更阴冷的东西。
“快躲起来!”
老妇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宁易枫被拽着躲进后厨,透过门板缝隙,他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嫁衣的身影正缓缓从街道那头飘来。
月光下,嫁衣的下摆沾满泥泞,湿漉漉地拖在地上,发出拖沓的声响。
那身影停在餐馆门口,扬起苍白的脸。
宁易枫感觉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那张脸,竟与江小雪有七分相似!
尽管皮肤泛着青灰,嘴角还挂着水草,但眉眼间的轮廓,分明是他日思夜想的未婚妻。
“小雪......”他下意识想要冲出去,却被老妇人死死拽住。
那身影似乎听见了动静,缓缓转头朝后厨的方向看来,空洞的眼窝里突然涌出黑色的污水,顺着脸颊滴落。
老妇人颤抖着捂住他的嘴,指甲缝里渗出的冷汗沾湿了他的皮肤。
不知过了多久,那身影才继续向前飘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雨夜里。
老妇人松开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是水鬼新娘......她这是在索命啊......”宁易枫却陷入了混乱的思绪。
那张与江小雪相似的脸,究竟是巧合,还是某种暗示?
他想起神秘电话里的“九个故事”,难道每个故事都与江小雪的失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老人家,当年秀兰和教书先生的事,您还知道多少?”
宁易枫蹲下身,握住老妇人冰凉的手。
老妇人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那教书先生叫陈墨,是个有学问的人。
秀兰死后,他疯了似的在河边找了三天三夜,最后却离奇死在自己屋里,脖子上缠着湿漉漉的红绸带,就跟秀兰的嫁衣腰带一模一样......”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宁易枫透过窗户望去,只见一群村民举着火把朝这边赶来,领头的正是白天在餐馆见到的王二柱。
火把的红光映在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如同恶鬼。
“不好!
他们是来抓你的!”
老妇人猛地站起身,“从后门走,往村西头的破庙跑!”
宁易枫来不及多想,抓起背包就往后门冲。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
身后传来村民们的叫骂声和狗吠声,火把的光芒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像是地狱里的鬼火。
破庙坐落在村西头的山坡上,断壁残垣间爬满青苔。
宁易枫冲进庙里时,浑身己经湿透。
月光从坍塌的屋顶洒落,照亮供桌上积满灰尘的牌位。
他凑近一看,上面赫然写着“陈墨之灵位”。
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三根香,香灰还未完全冷却,显然有人不久前才来过。
宁易枫蹲下身,在供桌下发现了一本破旧的日记本。
泛黄的纸页上,字迹因水渍晕染得模糊不清,但仍能辨认出部分内容:“七月十五,子时,河边,真相......”雷声在头顶炸响,宁易枫握着日记本的手微微发抖。
明天就是七月十五,而日记本上的字迹,与江小雪的笔迹极为相似。
难道这本日记,是江小雪留下的?
庙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透过残破的窗棂照进来。
宁易枫迅速将日记本塞进怀里,躲进角落的阴影中。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雨声,在空荡荡的破庙里回响。
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即将来临。
而他,己经没有退路。
在这个充满秘密与谎言的村庄里,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真相?
江小雪与“水鬼新娘”之间,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宁易枫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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