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的电动车在金融大厦前甩出个漂移，后轮卷起的污水溅在”环球创投“的鎏金牌匾上。
他瞥了眼后视镜里西装革履的白领们跳脚躲闪的模样，把还剩三十七分钟超时的外卖箱又往背上颠了颠。
"程总？
"有个迟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僵在电动车座上，这个称呼像根生锈的钉子扎进耳膜。
三年了，自从惊鸿资本爆雷清算，再没人用这个称谓叫过他。
雨水顺着黄色头盔往下淌，他故意把嗓音压得粗粝："认错人了，让让。
""真是您！
"那人绕到车前，程野看清是当年公司前台小赵。
姑娘的香奈儿套裙被雨淋得斑驳，手里还攥着杯喝剩的星巴克，"上个月同学聚会，陈副总还说您在送外卖......"外卖箱里的小龙虾汤开始漏了，浓稠的汁液顺着他的裤管往下渗。
程野低头拧油门，GPS导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方圆五百米所有电子屏同时闪烁红光，连对面证券交易所的巨型行情板都变成了血红倒计时。
财富传承协议启动继承人：程惊鸿初始额度：100,000,000元剩余时间：14分59秒小赵的苹果手机突然弹窗，她盯着屏幕倒吸冷气："天啊，工商系统显示您刚注册了新公司！
"她翻转过手机，程野看见"惊鸿再起控股集团"的电子执照正在雨中发烫，注册资本栏填着令人眩晕的九个零。
便利店老板娘尖着嗓子冲出来："程老板！
您订的八千箱水往哪卸啊？
"程野转头看见十八轮重卡正堵死整条金融街，穿蓝马甲的搬运工们己经开始往下滚成箱的农夫山泉。
领头的司机抖着湿漉漉的签收单："您秘书十分钟前下的加急单，预付了三十万定金。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银行APP弹出通知：尾号8899账户收入100,000,000.00元。
程野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颤抖，雨幕中忽然刺进一道雪亮灯光。
黑色红旗轿车碾过水洼停在他面前，穿藏蓝制服的女人摇下车窗。
她胸前别着银色天平徽章，修长手指敲了敲窗沿："程先生，我是财富守恒局三级监察员江临夏。
"她的目光扫过堵路的货车，"根据《异常资产流动管理条例》，您需要在十五分钟内证明这笔支出的社会价值。
"程野扯下头盔，露出额角那道破产夜撞伤的旧疤："如果我不呢？
""您名下的所有资产，"江临夏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正在极速攀升的市政电网负荷数据，"包括刚刚到账的这笔钱，会在五分钟后引发本区变电站过载。
"她点了点地图上闪烁的红点，"而您现在站的位置，正好是金海市金融城供电枢纽。
"搬运工们开始骚动，某个矿泉水纸箱突然爆开。
程野弯腰捡起滚落脚边的瓶子，发现生产日期居然是三小时后。
江临夏的叹息混在雨声里："系统己经预支了未来十二小时的产能，如果这批货不能合理消化......"程野拧开瓶盖灌了大半瓶水，突然扯着嗓子朝人群喊："谁带开瓶器了？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他跳上货车顶棚，"从现在开始，这八千箱水免费发放！
但有个条件——"他举起手机亮出收款码，"每人捐十块钱给儿童福利基金会。
"人群轰然炸开，刚下班的银行职员、躲雨的快递员甚至执勤交警都涌向货车。
程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头对江临夏咧嘴一笑："《管理条例》第七章规定，公益性捐赠可抵扣20%社会效益指标吧？
"监察员的平板弹出绿色提示框时，程野正被当成现代版罗宾汉簇拥在人群中央。
没人注意到街角阴影里，某个浑身酒气的流浪汉悄悄摸走了三箱水。
更不会有人预见，这些瓶身上印着"惊鸿再起"Logo的矿泉水，将在七天后引发一场颠覆餐饮行业的蝴蝶效应。
江临夏关上车窗前，最后看了眼监测屏幕。
代表程野的资金流动曲线突然分裂出几十条支流，像一株疯狂生长的金钱树。
她按下加密通讯键："总部，目标人物在无辅助情况下激活了分布式消费模型，申请启动B级监控预案。
"雨更大了，程野湿透的外卖服紧贴在背上。
他摸到裤袋里突然出现的黑金信用卡，抬头望向曾经属于自己的二十三楼办公室。
那扇落地窗后，惊鸿资本的旧招牌正在雨幕中摇晃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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