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湾的霓虹倒映在落地窗上，姜小果对着电脑屏幕揉了揉发酸的眼眶。
茶水间飘来的拿铁香气提醒她，这己经是连续第七天加班到凌晨。
）深南大道的银杏开始泛黄时，姜小果在国贸大厦32层见到了周寻。
水晶吊灯将宴会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他站在光晕边缘整理袖扣，金属袖扣折射的冷光与西年前别无二致。
"吐槽墙"项目的夭折像场慢性高烧。
起初只是零星广告，后来演变成系统瘫痪。
那天暴雨倾盆，齐颂抱着服务器冲进办公室时，姜小果正盯着第23封用户投诉信发呆。
水珠顺着他的冲锋衣在地板蜿蜒成河，像他们越来越背道而驰的价值观。
"用户基础才是护城河。
"齐颂的登山靴碾过水渍。
"虚假信息正在腐蚀地基。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服务器嗡鸣声中，脉脉APP的下载量正在突破千万。
分手是在梅林水库的星空营地。
房车顶棚的银河璀璨得刺眼，齐颂兴奋地规划着滇藏线行程，姜小果的备忘录里却躺着龙华区二手房均价。
当他说出"安全感不该用钢筋水泥计量"时，她终于看清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马里亚纳海沟。
高鼎的offer来得恰逢其时。
入职那天，姜小果特意绕道京基100，仰头数到第58层时想起周寻说过："资本市场的电梯永远超载，关键要找准自己的楼层。
"此刻宴会厅衣香鬓影，苏航举着香槟穿过人群时带起一阵小旋风。
"姜小果？
你这是上演职场变形记啊！
"他招牌式的调侃化解了尴尬，却让周寻转过来的目光显得愈发沉静。
两年时光在他身上仿佛按下暂停键，连银灰领带的斜度都与记忆重叠。
"听说你推掉了新加坡的并购案。
"王总握着红酒杯踱步而来，腕间百达翡丽折射着老派投资人的从容。
姜小果刚要开口介绍，老人己笑着摆手："能让周寻破例参加酒会的人，我可得重点培养。
"水晶转盘上的澳龙渐次空盘，当克里斯第三次举杯时，姜小果感觉胃部泛起灼烧感。
浅杏色职业装后襟被冷汗浸透，指尖碰到冰镇白葡萄酒杯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截走了危险信号。
"82年的玛歌不是这么糟蹋的。
"周寻仰头饮尽琥珀色液体，喉结滑动带起袖口淡淡的雪松香。
姜小果恍惚想起在东北雪夜，他在她家陪娟姐喝酒的情景。
宴席散场时，苏航把车钥匙给代驾抛出一道抛物线转头对周寻说："副驾留给单身狗，后座需要儿童安全座椅吗？
"回应他的是周寻甩过来的西装外套，精准罩住姜小果露在晚风中的肩膀。
宾利慕尚驶过滨海大道，后视镜里CBD的灯火渐次熄灭。
姜小果头抵车窗数路灯，听见身侧传来纸张摩挲声——周寻正在翻看她落在车座的高鼎项目书，铅笔批注的沙沙声像某种安眠曲。
"第三页的IRR计算有误。
"他突然出声，钢笔尖在错误处画了个小太阳，"不过用户画像部分，"笔尖顿了顿，"很有灵性。
"姜小果怔怔望着那个金色墨迹的太阳，想起多年前他批注过的商业计划书，红色批注总是锋利如刀。
夜色从车窗缝隙渗进来，车载香氛混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檀木味，编织成令人安心的网。
（车流在深南大道汇成光的河流，苏航在后视镜里看见周寻将滑落的西装重新披在女孩肩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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