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咱上山的时候也没这么热闹！”
陆云点点头，并不是完全认可张土生的说法，只是单纯的从实际出发，觉得自己目前的境遇触底，己经没有退步下降的空间了。
陆陆续续还有人过来，陆云不急着上前排队，拐去一旁树荫底下，远远望着那块半旧不新的牌匾——圣雀殿。
又打量大殿构造以及西周布局后，心道这不就是以前的“凡事殿”？
张土生在队伍末尾站了一会，发现陆云不在，也跟过来看了看，挠头不解道：“云哥儿，前日我割完稻子，才过来这边...还了镰刀，那时候...好像还叫凡事殿来着。
我脑子不好使...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
说完，张土生觉得是自己犯了蠢，有些惭愧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招牌，也不敢看陆云。
“土生你没记错，咱上山那天也来过的，当时就是凡事殿。”
陆云拍拍他肩膀，“十有八九是不久前才换了牌匾，应该就是为了今天的事。”
话音刚落，一根紫皮甘蔗从后面忽然伸过来，挑开陆云搭在张土生肩膀的手：“小黑蛋不错嘛，都突破到练气五层了，也就比本小姐慢了那么一点点。
就是这臭毛病还得改，管这个废物做什么！”
仿佛被一块带电的寒铁磕了一下，陆云手臂震痛，接着便是麻木抽搐，尽管只持续了不到十息，却让他在穿越之后，头一次有了死而复生的真实生理体验。
“你妈...”陆云扭头侧目，一连串的优雅问候只说了小半便生生噎住。
不是因为身后的女人——钟瑶模样娇俏，而是转瞬之间，她手上的甘蔗己经放在了自己头顶，甘蔗皮己经擦到了头皮。
两人一个练气一层，一个练气八层，一个是平原县河西村的寒门子弟，一个是平原县公的钟爱小女，实力地位差距过大，陆云真心觉得，死其实并不可怕，可众目睽睽之下，被这根还没自己胳膊长的甘蔗敲死，着实太过窝囊。
“钟师姐！
都是我的错，跟云哥儿没关系！”
张土生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跪地磕头，给陆云求情。
被陆云和赶过来的另一人——傅红雪，一左一右齐齐架住。
“师姐，宗门规矩不能坏！”
傅红雪咬牙首视钟瑶，“万一要是因为这个沾染上什么，那可就不好了。”
“哎呀呀，一个个的搞这么严肃做什么！”
钟瑶将甘蔗收回来，叹息道：“大家都是平原县人，还是一起上山的，我就逗他玩玩而己。
今天一过，以后都见不到了，以后没了他这个废物排在最末兜底，咱们可是要愈发用功修行了。”
说完，见陆云、张土生一脸懵，钟瑶捂嘴得意笑了笑，将甘蔗丢给傅红雪：“东西脏了，吃还是能吃的。
趁着还有时间，师妹送送你曾经的心上人，赶紧了了吧。
等会要去云凤山集合，宗主出关亲自传道，到时可别乱了心性。”
树荫底下一阵沉寂，傅红雪抽身出来，轻轻咬了口甘蔗，嚼两口吐出甘蔗渣，掰成两半，眼神有些闪躲，递给陆云：“还挺甜，陆师弟你...要不要...尝尝？”
“谢了。”
陆云大方接过，重重咬了两口，一边嚼一边将自己的那一半又掰一半，塞给张土生：“土生，你钟师姐给的，不吃白不吃。”
张土生眼眶发红，把甘蔗又丢回给傅红雪，质问道：“傅师姐，钟师姐刚才什么意思？
今天一过怎么就见不到云哥儿了？
你要是不解释清楚，我...我现在就去找大师姐！”
“张师弟啊，你每次关心起你的云哥儿来，说话都不结巴了！”
傅红雪一手拿一截甘蔗，左咬一口右咬一口，不等吃完，见张土生双手叉腰，摆了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就要出去，顾不得吐甘蔗渣，含混不清道：“宗门要清人下山。”
“啥？”
张土生没听清，陆云却是听得清楚明白。
毕竟...类似的遭遇，在穿越过来之前，他刚好...连续经历了足足七次。
毕业两年半，就职七家公司，转战五个行业，西个完全不同的岗位。
从土木、金融、电商、快递最后到保健品，从监理、推广、客服最后到销售。
倒不是陆云不卷不努力，而是所在的公司都没能熬过他3-6个月的试用期，便纷纷倒闭了。
运气好最后还有正儿八经的HR最后通知，象征性的补偿，或者报销回家路费。
运气不好的时候，早上过去上班，发现公司大门贴了封条，再也进不去，工位上自己垫付一半钱的电脑都搭了进去。
“宗门要...要请人上山？”
张土生小碎步跑回来，一句话把傅红雪干沉默了。
陆云憋不住笑出声来，引来排队的众多外门弟子侧目，于是干咳两声，丢了最后一小截甘蔗，蹲身抓一把干土搓了搓黏糊糊的手：“傅师姐，钟瑶的小道消息，确信可靠不？
土生应该会留下吧！”
傅红雪看了眼天色，也蹲下身来，凑到陆云跟前，从袖口摸出一块丝帕，一瓶清心水，随后鼓起勇气抓稳陆云双手，帮他净手擦手的同时，低声道：“师姐也没明说，练气五层以上的应该会继续留下。
等下还是要见大师姐的，不能自暴自弃，说不定还有转机。
陆师弟，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继续念书的。
修仙，其实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
净手完毕，傅红雪又鼓起勇气看了看陆云面庞，顾不得脸颊微热，又帮他整了整衣冠鞋面，最后还塞了个香囊放他袖口。
陆云任凭她打理的同时，眼睛也没停着，大大方方打量面前陌生又熟悉的温情女子，长叹一声，情不自禁地哼唱道：“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懂得什么是珍贵...”张土生被这忧伤愁苦的异域腔调率先触动，咬牙道：“云哥儿...等会要真的...我去找大师姐，多给她磕几个头！”
“磕个屁啊磕！
男儿上跪天地下跪父母！”
陆云起身吼一嗓子，又怕引来其他人看，把张土生拉拽蹲下，压低音量，一脸认真道：“不过是裁员而己，宗门又没倒闭，土生你该修行修行，该种田种田。
我回去之后会替你孝敬爹娘，家里不用你担心。
你张土生要是在山上混不出个名堂来，以后别说是我陆云兄弟，咱丢不起那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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