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勒斯总在月圆之夜消失。
艾尔维斯第一次注意到这件事,是在加入勇者团的第三周。
那天晚餐时分,紫发牧师惯常坐着的角落空无一人,只有那本破旧的羊皮书静静躺在长凳上。
"他去哪了?
"艾尔维斯戳着盘子里的炖菜问道。
薇奥拉的叉子突然停在半空,与池辰交换了一个眼神。
蓝发青年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双剑:"小紫有些...月圆夜的小毛病。
"午夜时分,艾尔维斯被一阵窸窣声惊醒。
月光透过窗棂,在宿舍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他看见赛勒斯赤着脚穿过走廊,紫发间闪烁着不自然的微光。
好奇心驱使着他悄悄跟上。
修道院后方的废弃钟楼里,赛勒斯跪在碎裂的彩窗下。
月光透过玻璃上的圣徒像,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斑斓的色彩。
那本从不离身的羊皮书摊开在膝前,书页无风自动。
艾尔维斯刚要上前,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捂住嘴巴。
"别出声。
"池辰的气息喷在他耳畔,"仔细看。
"赛勒斯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瞳孔在月光下扩张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更诡异的是,他的眼睛正在吞噬星光——窗外的星辰一颗接一颗黯淡下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吸入那双眼眸。
"《冥河之书》不是诗集。
"池辰的声音轻若蚊呐,"那是教会的星图。
"艾尔维斯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他看见赛勒斯的眼角渗出紫黑色的血丝,在脸颊上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羊皮书的页面上,逐渐浮现出金色的星轨图案。
"每个月圆夜,他都要修正一次轨道。
"池辰的异色双瞳在阴影中闪烁,"否则——"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话。
赛勒斯手中的羽毛笔突然折断,紫发青年浑身痉挛着倒下。
艾尔维斯挣脱池辰的手冲了过去。
牧师的身体烫得吓人,紫发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艾尔维斯扶起他时,发现赛勒斯的眼白己经变成了星空般的深蓝,无数光点在瞳孔深处旋转。
"帮...我..."赛勒斯抓住艾尔维斯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第七十八页..."池辰己经捡起羊皮书,快速翻到指定页面。
艾尔维斯瞥见书页上画着复杂的星象图,边缘处用红墨水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按住他的肩膀。
"池辰命令道,同时将书页贴在赛勒斯额前。
紫发青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
艾尔维斯感到一股电流般的冲击顺着接触点传来,视野里突然炸开无数星光。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赛勒斯的紫瞳中映出某个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正从星空深处缓缓苏醒。
艾尔维斯在草药苦涩的气味中醒来。
晨光透过医务室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舌尖残留着金属般的腥甜。
赛勒斯蜷缩在对面的病床上,紫发披散在枕间,那本羊皮书静静躺在床头柜上,书脊渗出诡异的暗红色液体。
"醒了?
"池辰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他罕见地没戴眼罩,右眼的金色十字黯淡无光,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赛勒斯他——""暂时死不了。
"池辰扔来一个苹果,"倒是你,随便碰星蚀状态下的观测者,嫌命太长?
"艾尔维斯接住苹果,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残留着紫色结晶。
"观测者?
""教会养的人肉望远镜。
"薇奥拉突然推门而入,红发间沾着晨露。
她将镰刀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塞给赛勒斯,"每月十五负责修正星轨,防止那些东西——"她突然噤声,瞥了眼窗外。
格雷厄的烟斗在门口闪烁。
"孩子们,出任务了。
"机械义肢举起一张羊皮纸,"东北方森林出现星位偏移。
"赛勒斯猛地咳嗽起来,紫黑色血点溅在床单上。
"不...能去..."他挣扎着抓住艾尔维斯的袖口,"祂...醒了..."池辰突然拔出双剑。
剑刃相交处迸出火星,照亮他凝重的面容:"偏移坐标?
""北纬37.2,东经118.4。
"格雷厄吐出一串烟圈,"正好是——""水晶棺遗址。
"薇奥拉的镰刀发出嗡鸣,糖果从指间散落一地。
艾尔维斯感到圣誓剑在鞘中震颤。
蓝宝石深处,西百三十七张脸同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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