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青乌遗脉2015年9月18日 20:15 江阳市立医院苏砚推着换药车穿过走廊,消毒水混着尿骚味首往鼻子里钻。
顶灯管滋啦响了两声,在墙砖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他停在612病房门口,目光扫过2床老头泛青的耳垂。
"磨蹭啥呢?
"陪床的秃顶男人操着东北腔站起来,脖子上的翡翠貔貅甩到后背,"盐水瓶都见底了不知道换?
"苏砚盯着男人右眼尾延伸至瞳孔的红血丝,《麻衣相法》里的判词在脑子里蹦出来:"赤脉贯瞳,子时厥症"。
他看了眼床尾病历卡——张德发,78岁,冠心病。
"今晚十一点到一点,别让老爷子下床。
"苏砚边换输液袋边说。
塑料管里突然冒出个气泡,顺着药液往上蹿。
"你咒我爸呢?
"张建军一巴掌拍在床头柜上,貔貅吊坠晃得打转,"信不信我抽你!
"护士站传来尖嗓子:"苏砚!
17床要导尿!
"护士长王桂芬涂着玫红指甲油的手重重拍在台面上,胸牌在制服上晃得像钟摆,"再磨蹭扣你这个月奖金!
"深夜十一点零七分,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医生!
2床室颤了!
"值班护士的尖叫划破走廊。
苏砚冲进病房时,张建军正手忙脚乱按呼叫铃,老爷子蜷成虾米状抽搐,指甲盖都憋紫了。
"让开!
"苏砚扯开患者衣领,右手拇指精准扣住膻中穴往下推。
左手摸出白大褂兜里的硝酸甘油片,这是他从药房废料桶捡的临期药。
"你非法行医!
"举着手机录像的王桂芬尖声喊。
镜头里苏砚充耳不闻,盯着患者耳垂渐渐恢复血色——《针灸甲乙经》说膻中穴是"气会",配合硝酸甘油扩张血管,正好治急性心梗。
"心电图显示前壁心梗。
"赶来的主治医看着恢复的波形,"处理得当,再晚五分钟人就没了。
"张建军摸着貔貅挂件凑过来:"小兄弟,刚对不住啊。
你这本事跟谁学的?
""《麻衣相术》看过没?
"苏砚擦着汗,"您这貔貅头朝右摆,《葬书》说气乘风则散..."话没说完就被王桂芬打断:"扫厕所去!
别在这儿装神弄鬼!
"凌晨两点 医院杂物间月光透过气窗照在《退学通知书》上,"违反实习纪律"的红章刺得眼疼。
苏砚摸出贴身戴的青铜罗盘,断龙纹在黑暗里泛着幽光。
三个月前的画面又冒出来——"陈主任,这批抗癌药回扣..."他举着手机冲进办公室,录像界面亮得刺眼。
穿白大褂的胖子瞬间涨红脸,病历本砸过来划破他额头:"我能让你爹死得不明不白,也能让你..."手机突然震动,来电显示是老家区号。
表舅公的大嗓门震得听筒发颤:"小砚!
你妈咳血昏迷了,县医院说是肺癌!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苏砚攥紧罗盘挂件。
十年前父亲坠崖时攥着的残片突然发烫,断龙纹像活过来似的扭动。
他摸出手机打开指南针软件,盯着不断跳动的方位刻度——坤位属土,主脾胃,母亲咳血定是祖宅地脉出了问题。
次日上午十点 院长办公室"这是见义勇为奖金。
"秃顶院长推过来信封,手指在桌面上敲出哒哒声,"不过护工岗位嘛...王护士长反映你经常搞封建迷信。
"苏砚盯着院长眉心那道悬针纹,《麻衣相法》说这是"克子纹"。
他忽然开口:"您儿子在加拿大治病不太顺利吧?
"钢笔啪嗒掉在桌上。
院长瞪圆眼睛:"你怎么...""办公室东南角摆的假山流水局错了。
"苏砚指了指墙角枯死的发财树,"《阳宅十书》讲水出巽方,财帛耗散,您这水景正对巽位。
"院长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抓起电话:"财务科吗?
给小苏结三个月工资,按正式工标准!
"下午三点 长途汽车站苏砚攥着车票窝在最后一排。
前排大妈拎的活鸡扑腾着掉毛,旁边小孩把鼻涕抹在椅背上。
他摸出罗盘校准方位,指针突然卡在坤位不动——老家断龙岭方向。
手机弹出新闻:"玉函山矿区发现宋代墓葬群..."配图里闪过半块青铜罗盘,边缘的断龙纹和他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大巴突然急刹,前挡风玻璃裂成蛛网状——山体滑坡堵住了隧道口。
"绕道要多走八十公里!
"司机操着本地话骂娘。
苏砚盯着表盘上跳动的申山寅向,突然拽开车窗跳下去。
碎石划破手心,他抓起把泥土捻了捻——土质发黑带腥气,正是《葬经》里说的"腐龙土"。
深夜十一点 县医院住院部苏砚撞开301病房门,母亲正对着窗口咳血。
月光照在窗外太平间的白瓷砖上,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病床正对五黄煞位,《飞星赋》说"五黄到处不留情"。
"妈,咱们回家。
"他扯掉输液管背起母亲。
值班医生追到楼梯口喊:"病人必须住院!
"苏砚头也不回:"住这儿死得更快!
"次日清晨 断龙岭老宅露水顺着瓦片往下滴。
苏砚摸出手机打开指南针,站在院子西南角转了三圈。
坤位本该是实墙,现在却杵着邻居新盖的猪圈。
他抄起铁锹往下挖,第五下撞到硬物——青石板刻着《八宅明镜》里的八卦图。
石板下露出地窖入口,霉味混着土腥气扑面而来。
手电筒光束里,半卷发黄的《天机策》躺在陶罐上,封皮写着"青乌序"。
翻开第一页,父亲的字迹突然浮现:"戊辰年秋,坤位藏金..."屋外突然传来引擎声。
苏砚把书塞进怀里,从门缝看见辆黑色路虎——车上下来的男人后颈有块朱砂痣,和当年来收矿权的开发商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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