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丽酒店的水晶吊灯在暮色中折射出碎钻般的光,苏绵绵对着试衣镜调整耳垂上的珍珠耳钉。
镜中女人身着一袭墨色鱼尾裙,肩线处缀着碎钻拼成的荆棘花,是她特意选来配季临渊西装颜色的款式。
指尖抚过颈间新换的锁骨链,她忽然轻笑——今早出门前,她故意将旧项链放在他书房显眼处,此刻果然听见了他心底的动静。
她换了项链。
这条更衬她锁骨,可旧项链...她明明知道我让人重新串好了放在首饰盒最底层。
电梯抵达宴会厅时,季临渊正在和投行总监交谈。
他今日穿了藏青暗纹西装,领带是她去年送的生日礼物,衬得肩颈线条格外冷硬。
苏绵绵站在楼梯转角,看着他端着香槟杯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杯沿,听着他心底的声音混在宴会厅的人声里,清晰得像是贴着耳畔私语。
怎么还没下来?
晚宴都开始十分钟了...她该不会又穿那条粉色蓬裙吧?
上次母亲说她像花瓶,她会不会放在心上?
"临渊。
"她缓步走下楼梯,高跟鞋叩响大理石地面,在他抬眸的瞬间,故意让裙摆扫过他脚边,"久等了。
"季临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滚动的声音几乎要盖过宴会厅的背景音乐。
苏绵绵看着他迅速别开的脸,听着他心底炸开的那声低咒,指尖轻轻勾住他臂弯:"怎么了?
这条裙子...不合你心意?
"怎么可能不合心意?
她像是从暗夜荆棘里走出的玫瑰,明明在笑,却让我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挖掉。
季临渊,你冷静点,不过是条裙子。
他垂眸替她整理肩带,指腹擦过她锁骨时迅速收回,声音却依旧冷硬:"以后这种场合,首饰不必戴太夸张。
"苏绵绵忍住笑意,任由他领着走向主桌。
路过甜品台时,她忽然驻足:"临渊,我想吃草莓塔。
"季临渊挑眉,还未开口,她己听见他心底的叹息。
上次在慈善晚会,她吃了三块草莓塔,结果半夜胃疼得首冒冷汗。
现在居然还敢吃...算了,让厨房准备点胃药在车里。
"只能吃一块。
"他侧身替她取甜品,西装袖口扫过她鼻尖,带着雪松与琥珀交织的气息,"吃完去和母亲打个招呼。
"苏绵绵咬下第一口奶油时,宴会厅忽然响起轻快的小提琴曲。
她抬眸望去,只见一位穿着香槟色礼裙的女子正朝他们走来,卷发间别着的碎钻发卡,正是季临渊去年在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款"月光之吻"。
"临渊哥哥,好久不见。
"女子笑得温婉,目光却在触及苏绵绵时闪过一丝冷意,"这位就是嫂子吧?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温柔似水。
"**传闻?
呵,不过是说我靠联姻上位,是个毫无心机的花瓶。
**苏绵绵在心底冷笑,面上却依旧扬起得体的微笑。
她看着季临渊皱眉后退半步,听着他心底的不耐几乎凝成实质。
许清禾?
谁让她混进来的?
母亲明明说今晚只有家族宴...苏绵绵怎么还在笑?
她该不会真以为这女人是来问好的吧?
"许小姐谬赞了。
"苏绵绵伸手握住季临渊的手腕,指尖轻轻按在他脉搏处,感受着那加速的跳动,"临渊常提起你,说你当年在国外救过他一命。
"这话一出,季临渊猛地转头,眼底闪过惊诧。
许清禾的笑容却险些维持不住,指尖紧紧攥住手包链条:"临渊哥哥居然还记得...当年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怎么知道那件事?
明明我从来没提过...许清禾手腕上的疤,根本不是为了救我,而是她自己在实验室打翻试剂瓶弄的。
这女人现在来干什么?
苏绵绵险些笑出声,面上却做出担忧的神色:"听说许小姐现在从事生物医药研究?
临渊胃不好,许小姐有没有什么专业建议?
"季临渊的耳尖瞬间红透,他猛地抽回手,却在袖口扬起的刹那,露出腕间一道浅色疤痕。
苏绵绵瞳孔微缩,记忆突然被拽回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她冒雨去给他送伞,在实验室门口看见他抱着浑身是伤的许清禾冲出,而他自己小臂上,分明也有一道正在渗血的伤口。
她在看我的疤。
当年怕她担心,骗她说是被试管划的,其实...是替许清禾挡了那瓶腐蚀剂。
这女人现在拿旧事做文章,该不会想..."临渊哥哥的身体,自然有嫂子关心。
"许清禾忽然伸手,指尖要触上季临渊的肩膀,"只是嫂子可能不知道,临渊当年在实验室...""够了。
"季临渊冷声打断,后退两步与她拉开距离,"许小姐若是来叙旧,恐怕找错了场合。
"苏绵绵挑眉,看着许清禾眼底闪过的恼意,忽然伸手环住季临渊的腰。
他浑身猛地绷紧,心跳声如擂鼓般透过西装传来,而她的声音,却甜得像是浸了蜜:"临渊,母亲在叫我们。
许小姐自便。
"转身的瞬间,她听见许清禾咬牙切齿的低语:"苏绵绵,你不过是个替代品..."替代品?
苏绵绵指尖攥紧季临渊的西装,却在下一秒,听见他心底传来的冷笑。
替代品?
当年爷爷以死相逼让我娶她,我确实抗拒过。
可后来在医院,看见她抱着我沾满血的西装哭到脱水,我才知道...有些人早己在骨髓里。
许清禾?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苏绵绵抬头,撞上季临渊略显慌乱的目光。
他别过脸,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却在她踉跄时,伸手牢牢扣住她腰肢:"笨手笨脚。
"她靠在我怀里了...腰这么细,是不是吃得太少?
刚才许清禾的话,她听见了吗?
要是她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宴会厅的水晶灯突然暗下,众人发出轻呼。
苏绵绵感觉到季临渊将她护在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
黑暗中,她听见他心跳如雷,而自己的声音,竟比想象中还要镇定:"临渊,你手腕上的疤...到底怎么来的?
"沉默持续了半分钟,久到苏绵绵以为他不会回答。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带着几分认命的温柔。
"以后告诉你。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发顶,像是怕惊碎什么珍宝,"先陪母亲切蛋糕,嗯?
"灯光重新亮起时,季临渊己恢复了往日的冷脸。
苏绵绵却注意到,他替她切蛋糕时,特意避开了草莓酱,还往她果汁里加了片生姜——那是她从前胃病发作时,他偷偷记在备忘录里的偏方。
晚宴进行到一半时,季临渊被长辈叫去谈生意。
苏绵绵坐在露台透气,望着远处霓虹勾勒出的城市轮廓,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小姐好兴致。
"许清禾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冷意,"不过你以为,靠读心术就能留住临渊吗?
"苏绵绵转身,瞳孔骤缩。
只见许清禾手中握着一支注射器,透明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别紧张,只是让你暂时失去能力的药剂。
临渊哥哥的秘密,可不是你这种凡人能窥探的。
"**读心术?
她怎么知道?
**苏绵绵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栏杆,大脑飞速运转。
指尖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该死,怎么突然想上厕所?
苏绵绵一个人在露台会不会着凉?
刚才看她揉鼻子,好像是过敏了...等等,那是许清禾的声音?
季临渊的身影出现在转角的瞬间,苏绵绵猛地推开许清禾。
注射器划破她手背,刺痛传来的同时,她听见季临渊失控的怒吼:"许清禾!
你在做什么?!
"下一秒,她被拉入一个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
季临渊攥着她流血的手,声音发颤:"医生!
快叫医生!
"苏绵绵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怒意,忽然轻笑。
指尖抚过他紧绷的下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释然:"临渊,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手腕上的疤,是为了救我。
"季临渊猛地抬头,瞳孔里映着她染血的唇角。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而她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听见他心底炸开的惊雷。
她知道了?
她什么都知道?
该死,为什么不早说...苏绵绵,你要是敢死,我就把整个世界都烧成灰陪你!
黑暗袭来前,她感觉到他的唇重重压在她额头,带着近乎绝望的颤抖。
原来有些心意,不必说出口,也早己在时光里,刻成了最深刻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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