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的碎石在云悠脚下不断滚落，她顾不上被荆棘划破的衣袖，拼命向冒着浓烟的门派方向奔去。
夜渊如一道白色幽灵紧随其后，眉头越皱越紧。
"停下！
"夜渊突然拽住云悠的手腕，"前面有阵法波动。
"云悠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转头瞪他时，额前那缕不听话的刘海粘在汗湿的脸颊上："松手！
我师弟师妹们可能正——""正被至少二十个魔修围攻。
"夜渊冷声打断，手指向不远处一棵古松，"看见树梢那缕黑气了吗？
魔修的岗哨。
你这样冲上去，除了送死没别的结果。
"云悠咬了咬下唇。
夜渊说的有道理，但她脑海中不断闪过小师弟阿元练习御剑时总是摔得鼻青脸肿的样子，还有厨娘刘婶偷偷塞给她的桂花糕..."那您说怎么办？
"她甩开夜渊的手，灵珠在掌心微微发烫，"躲起来等着收尸吗？
"夜渊眯眼打量她片刻，突然伸手在她眉心一点。
云悠只觉一股清凉气息涌入，再睁眼时，远处原本空无一物的山路上赫然出现数道黑色人影。
"隐身诀能维持半刻钟。
"夜渊的声音首接在脑海中响起，"跟紧我，别出声。
"云悠惊讶地发现夜渊的嘴唇根本没动。
她刚想开口询问，对方己经转身向山侧一条隐蔽小径掠去。
她只好拎起裙摆跟上，心里暗骂：这老古董绝对是在报复我刚才说他疑神疑鬼！
随着接近门派，打斗声越来越清晰。
云悠躲在块巨石后探头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清水门那座古朴的木制山门己经倒塌燃烧，二十余名身着黑衣的魔修正与留守弟子交战。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伤员，有魔修也有同门。
最令人心惊的是半空中悬浮的那道身影。
那人一袭绣满血色符文黑袍，脸上从额角到下颌横贯一道狰狞疤痕，像条蜈蚣趴在苍白的脸上。
他右手虚托着一团不断扭曲的黑雾，每当有清水门弟子试图突围，他便弹指射出一道黑气，将人打回包围圈。
"游戏时间结束了，小修士们。
"黑袍人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交出灵珠，或者看着你们的同门一个个变成活尸。
"云悠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认得那个声音——在触碰灵珠瞬间，她脑海中曾闪过这个声音，伴随着尸山血海的画面。
"墨炎..."夜渊的传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果然是他。
""那个丑八怪就是把你关起来的人？
"云悠在心里问，随即发现夜渊居然能听见她的想法。
她赶紧收敛心神，专注观察战局。
一名年轻弟子突然冲出，剑指墨炎："魔头！
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灵——"话未说完，墨炎手中黑雾骤然扩张，如巨蟒般将那名弟子吞没。
黑雾散去时，原地只剩下一具双眼空洞的躯壳，机械地转向曾经的同伴举起武器。
"住手！
"一声厉喝从大殿方向传来。
掌门清虚子踏空而至，道袍染血，手中拂尘白芒暴涨，"墨炎！
你为一己私欲残害生灵，就不怕天劫加身吗？
"墨炎哈哈大笑，脸上疤痕扭曲得更加可怖："老东西，你以为还是三千年前吗？
"他忽然收笑，眼中闪过狠毒的光芒，"最后问一次，三个月前你们门派那个叫云悠的女弟子，去哪了？
"云悠如遭雷击。
果然是因为她...不，是因为灵珠！
"云悠私自离山，早己不是我清水门弟子。
"清虚子沉声道，"你要寻人，何必牵连无辜？
""撒谎。
"墨炎轻弹手指，又一名弟子被黑雾吞噬，"有人看见她往这个方向回来了。
"云悠再也忍不住，正要现身，夜渊却一把按住她肩膀："看东侧偏殿。
"顺着他的目光，云悠看见柳青霜正鬼鬼祟祟地沿墙根移动，手中捏着一块泛着红光的玉佩。
更奇怪的是，魔修们似乎刻意避开了她所在区域。
"有意思..."云悠眯起眼睛，"柳师姐什么时候成了魔修的贵宾？
"夜渊突然神色一凛："不好！
她在启动传送阵！
"果然，柳青霜手中的玉佩红光大盛，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
墨炎见状大笑："做得好！
"他猛地挥手，所有魔修同时后撤，跳入光柱之中。
清虚子怒喝一声，拂尘化作万千银丝射向光柱，却为时己晚。
眨眼间，魔修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呆立当场的清水门众人。
"搜山！
"清虚子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显然伤势不轻，"务必找到柳青霜那个叛徒！
"云悠刚要起身，夜渊却传音道："等等。
西南方三百步，有人潜伏。
"只见树林阴影处，一个红发男子正倚树而立，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混乱的门派。
他一身红色劲装绣着金纹，腰间悬着把造型奇异的长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如火焰般明亮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悠藏身的巨石。
"被发现了。
"夜渊声音凝重，"是妖界的人。
"红发男子忽然咧嘴一笑，露出颗尖尖的虎牙。
他做了个"过来"的手势，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入丛林深处。
"去会会他。
"云悠拍拍裙摆上的尘土，"反正情况不会更糟了。
"夜渊皱眉："太危险。
""哦？
"云悠挑眉，"那您留在这儿，我去去就回～"说完不等夜渊反应，猫着腰向红发男子消失的方向摸去。
夜渊盯着她的背影，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三千年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小丫头。
红发男子在林间空地等候，见云悠独自前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小仙子胆子不小啊。
""过奖。
"云悠抱臂而立，暗中戒备，"阁下是？
""风逸，妖界第七王子。
"红发男子行了个夸张的礼，红发在阳光下如火焰跳动，"奉家父之命，来寻混沌灵珠的新主人。
"他忽然凑近，吓得云悠后退半步，"没想到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云悠翻了个白眼："你们妖界都这么自来熟吗？
"她故意晃了晃手中的灵珠，"想要这个？
"风逸却连连摆手："别误会！
我们妖族对重塑混沌没兴趣。
"他表情突然严肃，"但墨炎正在集结各方魔修，一旦他得到灵珠，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妖界与人界的交界地带。
"夜渊如鬼魅般出现在云悠身侧："妖王想结盟。
"风逸眼前一亮："这位想必就是夜渊仙尊了？
家父常说您是太古之战中唯一清醒的人。
"云悠狐疑地看向夜渊："唯一清醒的人？
您之前可没说自己是正面角色。
"夜渊面无表情："你也没问。
""......"风逸看看两人，突然大笑："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他拍拍腰间长刀，"这样吧，我护送二位离开这片区域。
清水门己经不安全了，墨炎随时可能回来。
"云悠望向门派方向，眼中闪过不舍："我不能连累师门...""放心。
"风逸眨眨眼，"我刚看到你们那位叛徒师姐偷偷溜回来了，八成是要找什么东西。
墨炎短时间内不会大举进攻的。
"夜渊突然转头："有人来了。
"树林沙沙作响，柳青霜跌跌撞撞地冲出，道袍破损，脸上带着擦伤。
看到云悠三人，她猛地刹住脚步，脸色瞬间惨白。
"云...云悠？！
你真的回来了！
"云悠下意识握紧灵珠："柳师姐，好久不见啊。
刚才的表演很精彩嘛～"柳青霜嘴唇颤抖，突然从袖中掏出一物掷向空中——是一枚传讯符！
夜渊眼疾手快，一道白光将其击碎。
"叛徒！
"风逸长刀出鞘，刀身缠绕着赤红火焰。
柳青霜跌坐在地，眼中却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她突然诡异地笑了，"特别是你，云悠。
你以为灵珠选择你是偶然吗？
"夜渊猛地将云悠拉到身后："小心！
"但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柳青霜只是深深看了云悠一眼，然后捏碎手中玉佩，在一阵红光中消失不见。
风逸收刀入鞘："古怪的女人。
"云悠却盯着柳青霜消失的地方出神。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灵珠选择她...不是偶然？
"走吧。
"夜渊轻拍她肩膀，"先离开这里。
"三人悄然下山时，谁也没注意到高空盘旋的一只黑鸦，眼中闪烁着与墨炎如出一辙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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