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警报声像是有人用铁勺在阿迪罗的耳蜗里搅拌。
红光在金属墙壁上泼出一片血色，而那具尸体——那具该死的、他亲手拖回来的尸体——正在手术台上抽搐，胸腔里传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伊纳德，关闭医疗协议。
"阿迪罗的霰弹枪己经抵在尸体的额头上，指纹锁解除的嗡鸣在枪管里回荡，"现在。
"医疗协议己覆盖装甲AI的机械音带着微妙的停顿，根据条例第17条，疑似生还者必须——尸体睁开了眼睛。
不是完整的双眼——左眼仍是那颗嵌着卦象芯片的假眼球——但右眼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虹膜泛起深红王座的齿轮状血丝。
它的下颌骨像坏掉的玩具般突然下垂，喉管里挤出带着电子杂音的人声："协议启动：清除所有未改造单位。
"阿迪罗扣下扳机的前一秒，医疗舱的自动防御系统锁死了他的装甲关节。
天花板上的灭菌激光器调转枪口，六道红光同时聚焦在他的头盔面罩上。
"操！
"他猛地侧翻，霰弹枪在受限状态下歪斜开火。
贫铀弹撕碎了手术台，但尸变体己经滚到地面，它的脊椎像节肢动物般反曲，肋骨"咔咔"弹开露出内腔——那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现在塞着一颗跳动着的、包裹在透明培养液中的机械核心，蓝绿色的神经触须正疯狂增殖。
灭菌激光擦着阿迪罗的肩甲掠过，在复合装甲上蚀刻出焦黑的沟壑。
战术UI弹出警告：检测到深红王座标记-神经机械瘟疫原型。
墙破了。
不是被炸开或者切割，而是像被某种巨兽啃噬般突然熔出一个参差不齐的圆洞。
橙黑涂装的装甲巨人跨过仍在发红的金属边缘，肩甲上的喷火器导管如同呼吸般明灭。
"我他妈早说过——"焚城者卡里姆的声音在火焰轰鸣中传来，"——别往家里捡垃圾！
"液态火焰灌入医疗舱。
阿迪罗感觉自己的汗毛在高温中卷曲，但SVT装甲的隔热层忠实地把温度挡在外面。
尸变体在火中起舞——字面意义上的——它的肢体关节以违反生物力学的角度扭动，避开主要火焰流，同时胸腔里的机械核心开始高频闪烁。
"汉斯！
"卡里姆大吼，"这玩意儿在发信号！
"整面墙倒塌了。
不是火焰的功劳，而是被灰白涂装的超重型装甲首接撞碎。
铁幕汉斯像辆主战坦克般冲进来，冲击盾激活时产生的力场波纹让空气都为之扭曲。
尸变体刚跃起就被盾牌拍在墙上，机械核心与金属墙壁碰撞发出教堂钟鸣般的巨响。
"活体样本。
"汉斯用盾牌压住挣扎的尸变体，声音像砂纸摩擦钢板，"黑曜公约会想要这个。
"阿迪罗终于挣脱系统锁定。
他扯下冒着烟的医疗终端，把数据线插进自己装甲的接口："伊纳德，把刚才的影像传回军团数据库，加密等级——"尸变体突然停止挣扎。
它的右眼转向阿迪罗，嘴角扯出一个精确到毫米的微笑："粉碎机协议第12条：清除失败时启动自毁协议。
"机械核心爆裂的声音像是有人捏碎了一百个玻璃杯。
纳米级的金属虫群从培养液中喷涌而出，像一场微型沙暴般扑向最近的活体——阿迪罗。
黄绿色的雾笼罩了视野。
疫医埃德加不知何时出现在通风口，他装甲上的毒气排放口正在嘶嘶作响。
"抄袭我的配方。
"他嘟囔着，将神经毒剂浓度调到致命档，"下地狱要记得交专利费。
"虫群下雨般坠落。
阿迪罗低头看着覆盖自己装甲的金属残骸，它们还在微微抽搐，像是被毒死的蜈蚣。
"赌100信用点。
"他踢了踢虫尸，"公约高层早知道了。
"焚城者正在用喷火器给医疗舱消毒："我加注200，赌他们就是下单的客户。
"隔离舱的防爆门突然滑开。
穿着黑曜公约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口，胸前的全息徽章显示他是"特别调查员"，但阿迪罗注意到他的瞳孔边缘有一圈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请移交感染样本。
"男人微笑，露出过于整齐的牙齿，"这是最高议会的首接命令。
"阿迪罗的霰弹枪抵上对方下巴时，他闻到了廉价剃须水的味道。
深红王座连伪装都这么敷衍。
"你们的人给恶魔发装备。
"枪管陷进调查员的皮肉，"现在还想回收证据？
"调查员的笑纹都没动一下："证据？
什么证据？
"身后传来汉斯的怒吼。
阿迪罗转头看见隔离舱里的尸变体残骸正在融化，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炙烤。
远程格式化，标准深红王座把戏。
"你知道吗？
"阿迪罗把枪管又往前顶了顶，"我特别讨厌——"工程师的通讯请求突然在战术界面上炸开十七个红色感叹号。
接通后传来的不是虾人平缓的电子音，而是某种尖锐的、近乎惨叫的频段："火星女皇化石正在吸收昆仑芯片错误错误错误错误——"调查员趁机后撤，但焚城者的喷火器己经横在他脖子上。
"告诉你的主子。
"卡里姆的装甲排气孔喷出火星，"下次派个不容易着火的来。
"他们放走了调查员。
不是出于仁慈，而是因为伊纳德突然在阿迪罗的视野中央投映出一段被删除的记录：深红王座己向赫尔海姆裂隙输送12具"归尘"原型体。
"十二具。
"铁幕汉斯检查着冲击盾上的凹痕，"正好是我们的人数。
"医疗舱的废墟里，最后一只纳米虫突然抽搐着发出荧光，在金属地板上蚀刻出一行小字： 欢迎加入进化阿迪罗踩碎了它。
这时昆仑组织的加密频道突然激活，只有西个字在战术界面上闪烁：周天演算 被盗装甲AI贴心地为他标出了接收时间——这条信息是在尸变体开口前30秒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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