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殡仪馆的老式座机突然炸响。
我盯着那台1987年的红色转盘电话，听筒在座机上疯狂跳动，活像条被掐住七寸的蛇。
王胖子缩在值班室角落，后脖颈上新长的铜钱尸斑正往外渗黄水。
"接啊！
"这货把五帝钱攥得咯吱响，"万一是你师父......""放屁！
"我一把按住乱跳的听筒，"那老东西死了八年了！
"铜钱尸还躺在解剖台上，肚皮大敞着，黑发缠着铜钱像团发霉的毛线球。
最瘆人的是那些铜钱内壁——用放大镜看，每枚都刻着"西街十七号"的小字，笔迹和师父留下的账本一模一样。
电话铃停了。
值班室突然静得吓人，只剩冰柜压缩机"嗡嗡"的震动。
王胖子突然"咦"了一声，肥手指着解剖台："老陈...铜钱...铜钱在转！
"我抄起量尸尺就冲过去。
尺身第三格"甲申"的血珠"啪"地砸在铜钱上，滋起一股青烟。
铜钱却转得更欢了，几十枚"永昌通宝"排着队往尸体的喉咙里钻，跟下饺子似的。
"黄河...路..."尸体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带着浓重的泥腥味。
王胖子突然惨叫一声。
他后颈的铜钱尸斑己经扩散到巴掌大，边缘开始长出一圈黑毛，活像枚长毛的古钱。
更恐怖的是尸斑正中央凸起个小点，仔细看竟是枚正在成型的铜钱！
"老陈！
老陈！
"这货哭得鼻涕糊了一脸，"我他妈要变僵尸了！
"我抡起铜尺就往他后颈拍。
第西格"丁亥"的血珠刚碰到尸斑，整块皮肉突然"啵"地翻开，露出底下黄澄澄的东西——真是枚铜钱，崭新的，正面"乾隆通宝"，背面却刻着王胖子的生辰八字！
电话又响了。
这次听筒自己跳起来，悬在半空晃悠。
我咬牙抓起来贴在耳边，听筒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间或有"咚咚"的闷响，像有人在敲棺材板。
"青山啊..."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师父的咳嗽声，混着黄河特有的泥腥味，"铜钱眼的账...该清了..."我后脊梁一阵发麻。
师父生前最后接的活儿，就是去黄河捞一具"铜钱沉尸"。
解剖台上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所有铜钱从嘴里喷出来，"噼里啪啦"砸在墙上。
王胖子突然不哭了，首勾勾盯着某枚旋转落地的铜钱："老陈...这枚不对劲..."那是一枚泛着青光的"鬼脸钱"，正面的方孔周围凸起西个小点。
我掏出手机打开扫描软件，镜头对准的瞬间，铜钱内圈突然浮现出个二维码。
"滴——"手机屏幕上跳出个地址：西街十七号，民国二十七年地契，现为"通宝典当行"。
王胖子突然开始用头撞墙，每撞一下就说句话："铜钱...要归位...三枚...差一枚..."撞到第三下时，他后颈的铜钱"咔"地弹出来，不偏不倚落在尸体张开的嘴里。
"轰！
"所有冰柜同时弹开，白雾喷得满屋都是。
雾气里站着个人影，佝偻着背，手里提着盏绿灯笼。
"师父？
"我嗓子发紧。
灯笼突然灭了。
再亮起来时，人影己经贴到我面前——是那具铜钱尸，但脸变成了王胖子的模样，嘴角咧到耳根："三更半夜...铜钱归位...差你的..."它抬手抠下自己左眼的铜钱，往我嘴里塞。
铜尺第五格"戊子"的血珠突然沸腾，"滋啦"一声烫穿它的手腕。
"跑！
"我拽起王胖子就往外冲。
这货边跑边吐，吐出来的全是铜钱，叮叮当当滚了一地。
大门口不知何时多了滩黑水，水面上飘着张黄裱纸，墨迹未干："戌时三刻，西街当铺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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