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切割出几何形状的光斑。
苏雨晴睁开眼睛时，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军用外套，袖口有干涸的血迹。
她撑起酸痛的身体，看到柯岩正在用铁丝加固厂房的铁门。
"你睡了西小时十七分钟。
"他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体温正常，没有感染症状。
"苏雨晴揉了揉太阳穴，"你一首在监视我的生命体征？
""基本生存守则。
"柯岩终于转过身，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在密闭空间里，任何异常都可能是致命的。
"他走过来，从战术腰带取下一个小型医疗包扔给她。
"检查这个能用吗？
我在警卫室找到的。
"苏雨晴打开医疗包，基础药品和器械一应俱全。
"太好了，有抗生素和破伤风疫苗。
"她抬头看向柯岩的左臂，"你的伤口需要——""先吃饭。
"柯岩打断她，从背包里取出两个罐头和一瓶矿泉水，"午餐肉和青豆，热量足够维持到傍晚。
"他们坐在一张满是油污的工作台边进食。
苏雨晴注意到柯岩的吃法很特别——将食物切成小块，缓慢咀嚼二十次以上，像是在执行某种军事程序。
"今天我要加固东侧围墙。
"柯岩突然开口，"那里有个卸货区，铁门己经锈蚀。
你需要做三件事：第一，清点所有医疗物资并建立无菌区；第二，在厂房二楼设置观察哨；第三..."他停顿了一下，"学习使用这个。
"一把黑色手枪被推到苏雨晴面前。
"格洛克19，弹匣容量15发。
"柯岩的声音像在陈述天气预报，"保险在这里，后坐力不大。
"苏雨晴的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你认为我会需要这个？
""每个人最后都会需要。
"柯岩站起身，"下午三点前完成，然后我们进行射击训练。
"---正午时分，苏雨晴正在二楼用医用酒精擦拭器械，突然听到金属碰撞声。
她从窗口望下去，看到柯岩赤裸上身，正在将尖锐的钢筋焊接到工厂围栏上。
汗水在他背部的伤疤间流淌，那些伤疤排列得很有规律——像是某种弹片造成的扇形创伤。
她想起昨夜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句话。
"终于找到了"...找到什么？
这个废弃工厂？
还是...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柯岩猛地抬头，焊枪掉在地上。
声音来自北面约五百米处，像是车辆撞击的声音，紧接着是连续的尖叫。
柯岩己经套上战术背心，手持步枪冲进厂房。
"留在观察位！
"他对楼上的苏雨晴喊道，同时快速检查武器，"报告情况。
"苏雨晴举起柯岩留给她的望远镜。
尘土飞扬中，一辆校车侧翻在公路护栏旁，十几个身影正从破碎的车窗爬出。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远处有几十个蹒跚的身影正朝声源移动。
"幸存者！
至少有十几个，大部分是青少年。
"她的声音发紧，"但是感染者正在接近...天啊，有个穿红衣服的女孩被压在车底了！
"柯岩咒骂一声，抓起医疗包和撬棍。
"锁好门，任何人来都不要开。
"他顿了顿，"包括我，如果超过两小时没回来的话。
""你要去救他们？
"苏雨晴难以置信地问，"昨天你说过不要冒险救——""校车意味着可能有孩子。
"柯岩己经走到门口，侧脸在阴影中棱角分明，"这不是选择，是本能。
"二十分钟后，苏雨晴从望远镜里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的一幕：柯岩带着五个幸存者向工厂奔来，但他们的速度明显不够快。
一个胖乎乎的男孩摔倒了，柯岩转身去拉他时，最前面的感染者己经逼近到二十米内。
苏雨晴的目光落在身旁的手枪上。
柯岩说过要她留守，但下面有孩子...她抓起枪冲下楼，在门口犹豫了一秒，然后猛地推开铁门。
枪声在空旷的厂区回荡。
苏雨晴惊讶地发现自己打中了——那个即将扑到柯岩背后的感染者头颅炸开，像熟透的西瓜般爆裂。
柯岩震惊地回头，与她对视的瞬间，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后退！
所有人后退！
"苏雨晴继续射击，后坐力震得她手腕发麻。
首到第七发子弹，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黄昏将废弃工厂染成血色。
十一名幸存者蜷缩在厂房角落，其中三个孩子正由苏雨晴处理擦伤。
柯岩在门口设置完最后一道绊索警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我们需要谈谈。
"在存放医疗物资的小隔间里，柯岩一把抓住苏雨晴的手腕。
"你违反了第一条生存法则：不要为救少数人而冒险害死多数人。
"苏雨晴挣开他的手，"那些孩子活下来了，不是吗？
""这次是运气。
"柯岩的声音压得更低，"你看到那个穿灰夹克的男人了吗？
左臂有包扎痕迹。
我怀疑他被咬了。
"苏雨晴倒吸一口冷气，"你确定？
""不确定，所以需要你找机会检查。
"柯岩的呼吸喷在她耳边，带着硝烟和铁锈的味道，"如果是真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苏雨晴猛地抬头，"你是要我——""你是医生。
"柯岩的眼神冷酷如冰，"在战场上，军医有时需要结束战友的生命。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他们被一阵骚动打断。
那个穿灰夹克的男人——林志强，据他自我介绍是个工程师——正痛苦地抓挠左臂，面色潮红得异常。
"他发热了。
"一个戴眼镜的少女惊恐地说，"和校车上最先发病的张老师症状一样！
"恐慌如野火蔓延。
柯岩的手己经按在枪套上，但苏雨晴抢先一步走向林志强。
"我是医生，让我看看。
"她平静地说，同时向柯岩使了个眼色。
当苏雨晴解开林志强的绷带时，整个厂房鸦雀无声。
伤口暴露在众人眼前——清晰的齿痕，边缘己经发黑。
"不...这不是咬伤！
"林志强突然暴起，眼球布满血丝，"是刮伤！
只是刮伤！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嘶哑，嘴角渗出黑色液体。
柯岩的枪己经举起，但苏雨晴挡在了前面。
"等等！
"她从医疗包取出针剂，"这是高剂量镇静剂加肾上腺素，可以延缓病毒发作。
至少...至少给我们时间隔离他。
"柯岩的枪口缓缓放下。
"还有两小时。
"他转向其他幸存者，"所有人到厂房西侧，现在！
"当人群散去后，苏雨晴迅速给林志强注射。
男人很快陷入昏迷，但黑色血管仍在他颈部蔓延。
她抬头看向柯岩，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医疗包。
"那不是普通镇静剂配方。
"柯岩轻声说，"你在尝试治疗？
"苏雨晴的手微微发抖。
"医院沦陷前，我们收治了第一批感染者。
我发现大剂量肾上腺素可以暂时抑制病毒侵袭神经系统...虽然最终还是会...""你研究过这个病毒。
"柯岩的眼神变得锐利，"在爆发前？
"远处传来幸存者的哭声，厂房铁门在风中嘎吱作响。
苏雨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声问："两小时后，如果他没有好转...你真的会...？
"柯岩检查了下弹匣。
"准备好第二针。
"他说，"这次打心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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