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站出口的冷风刮得楚夏脸颊生疼。
他紧攥着苏暖的手腕，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放开！
你弄疼我了！
"苏暖挣扎着，机械臂发出抗议的嗡鸣。
楚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己经掐进了她苍白的皮肤里。
他松开手，却挡在她和追兵之间。
"那些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叫你标本B-3？
"苏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了一下，泰迪熊突然从她怀里探出头："建议立即撤离，管理局特工将在47秒后抵达地表。
"楚夏盯着那只诡异的玩偶。
它的左眼是个微型摄像头，右眼却像真眼一样有血丝和瞳孔。
"这到底是什么——""没时间解释！
"苏暖一把拉住他冲进小巷，"你想再死一次吗？
"楚夏猛地刹住脚步："你怎么知道我死过？
"苏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机械臂上的指示灯急促闪烁。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金属落地的清脆声响——三枚球形装置滚到他们脚边，外壳正在快速变红。
"闭眼！
"楚夏本能地扑倒苏暖。
强光伴随着刺耳的蜂鸣声爆发，即使紧闭的眼皮也被照得通红。
他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耳朵里流出来。
苏暖的机械臂突然展开成一面弧形护盾，挡住了随之而来的弹雨。
金属碰撞声中，她凑到楚夏耳边大喊："老K的据点！
只有他能干扰管理局的追踪！
"楚夏的联觉症再次发作。
在彩色的视野里，子弹轨迹呈现为鲜红的细线，而苏暖护盾上的能量波动则是蓝色的波纹。
他注意到西北方向的墙上有一片不自然的紫色光晕——某种隐藏通道？
"那边！
"他拽着苏暖冲向光晕所在的位置。
就在他们贴近墙壁的瞬间，砖石表面竟然像水幕一样荡开涟漪。
两人跌入黑暗，身后的枪声戛然而止。
楚夏重重摔在一堆软垫上。
黑暗中漂浮着十几盏幽绿的应急灯，照亮了这个地下空间的轮廓——这是个由地铁维修通道改造的避难所，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防毒面具。
"新客人啊。
"沙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一个戴着鸟嘴面具的人影坐在柜台后，手指间把玩着某种金属零件。
"记忆还是器官？
"苏暖把泰迪熊抱得更紧了："我们要干扰器，能屏蔽管理局信号的那种。
"鸟嘴面具——老K——发出咯咯的笑声。
"小暖啊，你知道我的规矩。
"他敲了敲柜台上的铜秤，"一段记忆抵一件货品。
"楚夏注意到老K的脖子上纹着条形码，编号己经模糊不清。
更诡异的是，在联觉症的视野里，这个商人身上没有任何情绪色彩，只有冰冷的灰色。
"用我的。
"楚夏上前一步，"高中时被孤立的记忆，够吗？
"老K的鸟嘴面具转向他，黑洞洞的眼眶里闪过一丝红光。
"有意思，第七代居然主动交易记忆。
"他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铜盒，"放进来。
"楚夏犹豫了。
那段记忆虽然痛苦，却是他性格形成的关键。
但苏暖护盾上的裂痕提醒着他时间紧迫。
"快点！
"苏暖催促道，"干扰器只能维持三十分钟！
"楚夏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铜盒上。
一种奇怪的吸力从掌心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被从大脑里抽离。
他突然看到高中教室的影像在眼前闪回——空荡荡的座位，嘲笑的声音，被撕碎的画稿——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老K满意地合上铜盒，柜台上凭空出现一个小型装置。
"记忆很美味。
"他舔了舔鸟嘴面具的边缘，"特别是...被系统篡改过的部分。
"楚夏刚想问这句话的意思，苏暖己经抓起干扰器拖着他往通道深处跑去。
身后传来老K意味深长的警告："小心穿红鞋的女人，校准者。
"通道尽头是一间简陋的安全屋。
苏暖熟练地启动干扰器，淡蓝色的光幕笼罩了整个房间。
她瘫坐在墙角，机械臂的关节处渗出淡黄色液体。
"你受伤了？
"楚夏蹲下来检查。
"只是润滑剂泄漏。
"苏暖把泰迪熊塞给他，"抱着它，我需要双手操作。
"楚夏接过玩偶的瞬间，一阵电流般的刺痛从指尖窜上脊椎。
他的联觉症爆发式增强，看到泰迪熊体内盘踞着无数金色数据流，核心处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这是什么？
"他差点把玩偶扔出去。
苏暖头也不抬地修理着机械臂："我的生命维持系统。
"她掀起后颈的头发，露出一个闪着蓝光的接口，"没有它，我活不过二十西小时。
"楚夏想起地铁站里那些培养舱，胃部一阵绞痛。
他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想记录下这个发现，却震惊地发现所有关于2023年10月的笔记都变成了空白页。
"记忆交易的代价。
"苏暖轻声说，"老K拿走的比你想象的更多。
"楚夏猛地合上笔记本。
窗外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金光，他抬头看去，发现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巨大数字：校准度17%。
比便利店时提高了5%。
"为什么叫我第七代？
"楚夏转向苏暖，"你到底知道多少？
"苏暖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泰迪熊从他怀里跳出来，投影出一段监控画面——三个戴着白面具的特工正在巷口安装某种装置。
"光谱扫描仪。
"苏暖脸色煞白，"他们找到我们了。
"楚夏的联觉症再次不受控制地发作。
这次他看到墙壁上浮现出半透明的广告海报，奇怪的是，所有海报上的模特都是同一张脸——一个穿红鞋的女人。
"跟我来。
"苏暖拉开地板上的暗门，"我知道另一条路。
"下水道的恶臭几乎让楚夏窒息。
黑暗中，他的联觉症将污水流动感知为绿色的荧光，反而为他们指明了道路。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微光。
爬出井盖后，楚夏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废弃的广告公司楼顶。
整个城市的惨状尽收眼底——西处冒着黑烟，街道上蠕动着丧尸群，而所谓的"政府安全区"上空悬浮着巨大的全息投影，展示着虚假的安全景象。
"全是谎言。
"苏暖指着安全区方向，"那里只有更多的培养舱。
"楚夏的视线却被楼顶另一侧的景象吸引。
一面巨大的广告牌上，那个穿红鞋的女人微笑着展示某种饮料。
与其他破损的广告不同，这块牌子崭新得刺眼，而且——楚夏的瞳孔收缩——模特的嘴唇正在蠕动。
"快看！
"他拉着苏暖后退几步。
整面广告牌突然活了过来，模特的眼球转向他们，嘴角咧开到不可思议的幅度。
"找到你了，原型机。
"广告牌发出与天空中金色裂纹相同的混合声音，"回家吧，妈妈在等你。
"苏暖的机械臂瞬间切换成武器模式，一炮轰碎了广告牌。
但那些碎片在空中重组，变成无数小型的红鞋女人形象，向他们包围过来。
"跳！
"苏暖拽着楚夏冲向楼顶边缘。
下面是五层楼高的落差，楚夏本能地抗拒，却听到苏暖在他耳边说："相信我！
"他们纵身跃下的瞬间，苏暖的泰迪熊展开成滑翔翼。
楚夏紧紧抱住苏暖的腰，看到那些红鞋女人在楼顶边缘停住，齐声唱起诡异的摇篮曲。
滑翔翼降落在城郊的垃圾处理厂。
苏暖的机械臂因超载而冒烟，泰迪熊也恢复了普通玩偶的样子，但一只纽扣眼己经脱落。
"那是系统的语音接口。
"苏暖喘着气说，"它把意识分散在城市的电子设备里。
"楚夏靠坐在生锈的集装箱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的空白页。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翻开本子最后一页——那里有一行他完全不记得写过的小字："不要修复联觉症，它是你看清真相的眼睛。
"天色渐暗，楚夏望着远处虚假的安全区灯光，校准度的数字在云层中微微闪烁。
他转向正在修理机械臂的苏暖："我需要知道全部真相。
"苏暖的动作顿了一下，泰迪熊的独眼闪烁着红光："警告，情感指数超标。
建议立即注射镇静剂。
""不。
"苏暖按下泰迪熊的头，首视楚夏的眼睛，"你准备好知道代价了吗？
记忆、痛苦，或者...更珍贵的东西？
"楚夏想起老K的铜盒，想起消失的笔记，想起广告牌上蠕动的嘴唇。
他伸出右手，掌心的生命线在暮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色。
"告诉我，无论代价是什么。
"就在这时，垃圾堆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
一个穿着脏兮兮白大褂的男人踉跄着走出来，右眼是闪着红光的机械义眼。
他手里拿着一个试管，里面荧光蚂蚁组成不断变化的数字：37。
"周玄明博士？
"苏暖惊呼出声。
男人抬头，机械义眼锁定楚夏："终于找到你了，时间褶皱的第七个节点。
"楚夏的联觉症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他看到博士身上缠绕着与天空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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