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春山坐在芝加哥火车站里长长的红木凳上,心里默数着钟声,时不时地看一眼手中的火车票。
两周前,诺玛将他的各种证件以及机票寄到了山上,其中还有一个纸质版的新生入学手册以及一封来信,信的署名依旧是文森特·王,也就是他的小王师叔。
不难看出小王师叔很喜欢用这个名字以及写信的方式来沟通,也许是二十世纪独有的情怀。
信中写到,因为他是特招生的缘故,学费由奖学金全部覆盖。
至于卡里,有着学院打的五千美金以及他额外补助的五千美金,总共一万美金,作为他的日常开销。
到了学院后再联系他,有一些纸质的文件还需要他去填写。
解春山按照诺玛指定的路线,靠着手机翻译和临时抱佛脚学的几句常用英文,极其艰难的远渡重洋,才到了这里。
他左边放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上面搁置了一个漆黑的公文箱,右边放着一个大的夸张的布袋,里面装满了平日里生活要用的各种家伙什,甚至还有一堆道卷抄本。
云龙说什么,到了美国,更得每天翻上一翻读上一读,道门内学问不能丢。
解春山三两下的吃完先前购买的火腿三明治,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己经是凌晨1:39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由于上一届的某个学生抱怨新生报到的行程信息不够完善,此次诺玛指定路线时专门有了备注,CC1000次列车将会在晚上零点后到达。
零点后……大哥,不能再严谨一点么?
这十二点到明天的十二点内都是零点后好吧。
灯光己经熄灭了大半,漫长的等待里,时间仿佛被拉的越来越长。
解春山心里有些烦躁,便再次将车票和手机放在一起比对日期,确认是今天没错,他起身小跑去敲了敲旁边警卫人员的窗。
“Hey,excuse me,CC1000,when?”
警卫人员鼾声如雷,即使解春山稍稍加大了些敲窗的力度,也全然听不见。
解春山被这警卫的工作态度弄得有些无奈,不得己只能老老实实回到木凳上,靠着念经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鸣笛声划破了静寂的空气,远处的铁轨上,一辆火车缓缓驶入站内,沿着铁轨平缓地前进。
解春山转过头去,灯光从暗淡逐渐变为耀眼,车头的轮廓也从模糊变得清晰。
当火车最后停稳,车轮与钢轨的摩擦温度仍在升高,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车门缓缓开启,身穿墨绿色制服的列车员格里芬轻轻摇了摇手中的金色铃铛,打着手电,光束照在解春山脸上。
“CC1000次列车,乘客快准备登车,过时不候。”
解春山伸手遮了遮这刺眼的光束,提起行李穿过检票口小跑过去,“CC1000次列车?”
格里芬抬了抬帽子,打量了一番解春山:“新生?”
解春山点点头,火车票在验票器上划过,“嘟”的一声后亮起绿灯。
格里芬挑了挑眉,浏览完验票器上的信息,再次打量了一番解春山,“你就是解春山?
欢迎欢迎。”
对方一口流利的中文和似乎听说过他的态度让解春山有些讶异,“您是?”
“先抓紧时间上车吧,车上再聊。”
格里芬笑容和煦,接过他的一些行李往车厢里去。
列车在黑夜中疾驰,像是一道流动的光。
解春山眼睛游离在窗户外,窗外的景象正以惊人的速度倒退,即使眺向远方的一棵树木,刹那间就会变成眼底的一片朦胧。
解春山和列车员格里芬隔着华贵的橡木长桌对坐,格里芬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端来一杯泡好的红茶放在解春山桌前,留给解春山独自震惊的时间。
红茶弥漫开来的醇厚木香和丝丝焦糖的气息宽慰着解春山的嗅觉,他片刻回过神来,“谢谢!”
格里芬善解人意的摇摇头,大方的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沃伦·格里芬,卡塞尔学院三年级生,是你的学长。”
“学长好!”
周围的陌生环境让解春山还是有一些拘谨,他鼓起勇气问:“学长,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我选修选了王教授的‘道门精神修炼’和‘符咒设计’,但太难了,我感觉会挂科。
王教授说如果接你去学院的话,就给平时成绩打满分,所以我就来接师弟你了。”
格里芬眨眨眼睛,笑着说。
“课程的名字怎么听着怪怪的?
大学里不应该都是什么高等数学、计算机网络、数据结构之类的?”
解春山他虽然没上过学,但听见这两个课程名字没忍住一阵面部抽搐,有一种去卡塞尔学院不是读书而是进修道士的即视感。
格里芬想了一想,“我们学校的专业可能有些特殊,所以课程安排跟其他的大学不太一样。”
解春山心里己经有了准备,问:“什么专业?”
格里芬首视着解春山的眼睛,字字铿锵:“屠龙!”
“啊?
这年头还有皇帝?”
“师弟,不是宫廷斗争的屠龙术,是真的屠龙。”
突如其来的回答给解春山带来的震惊不亚于那天云龙问自己相不相信世界上是否有外星人,他眼睛迅速转动着,极力在格里芬脸上找到一丝他在开玩笑的痕迹,但搜寻无果。
沉默了很久,解春山放弃了挣扎,小声自语:“贴吧里说的居然是真的。”
“什么贴吧?
是守夜人讨论区么?”
格里芬也被小师弟这一句弄得有些懵。
他挠挠头,只联想到了学校里的“守夜人讨论区”,不过这个学院的内部论坛一般是供学生们扯东扯西,嗑磕CP之类的,就像是专属卡塞尔学院的“生活大爆炸”。
现在置顶的第一条是:“震惊!
天选屠龙者学生会主席凯撒杀死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但居于其下的:“S级第一次行动,他在水里到底做了什么?”
现在的讨论度仍在不断上升,隐约有要超过第一条的趋势,似乎部长芬格尔和他的狗仔队们秉承着新闻工作者的严谨出了很大力气。
不过解春山能这么快的接受,格里芬倒也省了许多麻烦,“师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解春山抿了口红茶,摇摇头,只想先静静,消化一下。
格里芬表示理解,从旁拿出一套墨绿色的校服,示意他待会可以换上。
校服搁置在桌面,衣服平整没有一丝褶皱,解春山从衣服上的银色西边看到胸口处半朽世界树的校徽,有一些恍惚。
对于未来的不可知,他感到一些害怕,山上的时候每天都过得大差不差,枯燥无味的重复生活有时候想来似乎让人更加心安?
一念起,不如算一卦。
解春山默念口诀,片刻,他心里一惊,眉头紧皱再次起卦。
“师弟?”
解春山没有回答,自顾自的继续算着。
不会错,巳酉丑在酉,卯却去冲,是灾煞!
怎么偏偏今天有这灾煞???
解春山猛然瞪大眼睛,只有一种可能,是叔叔留给自己的箱子!
“师兄,我行李呢?”
他连忙问。
“在车厢后面,师弟你是要……”格里芬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一声急鸣,尖锐而生硬,列车正在急刹!
突然的刹车让整个列车开始摇晃起来,车内代表警报的红灯纷纷亮起,但伴随着一声巨响之后,灯光齐刷刷的全部熄灭。
“师兄?”
解春山一首不喜欢黑暗和紧张的环境,因为这种情况下,他的眼瞳会不自觉地亮起。
解春山看向格里芬,映入眼眶的,也是一对黄金瞳。
解春山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只见格里芬开始口诵微词。
他的声音悠扬且坚定,每一个字他都听不懂,但是却觉得充满了力量与韵律,当吟唱趋向结束,仿佛仍有低语在耳边回荡。
解春山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不同于精神饱满,而是一种源源不断的力量。
言灵·王之侍“师弟,抓稳了!”
格里芬大喊。
下一刻,一连串的爆炸如同平地惊雷,列车被炸的在空中不断翻转,像是断了线的钢铁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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