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雪花像一把刀子在汴京城刮出了呼啸声,七岁的许婉月跪在父亲灵位前,粗麻制作的孝衣挂在她瘦小的肩上。
望着灵堂里那口漆黑的棺材,她的心好似在滴血。
邻居们看着许家现在只剩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因此无论男女老少都过来尽心尽力的帮忙。
最先赶过来的是父亲的师父,恰恰云游西方归来的周永正。
他急忙跨进门槛,身上的衣服还湿漉漉的,想必是听到父亲的死讯,立马赶过来的 也顾不得整理。
看到灵堂中的棺木,周永正脚步猛地一滞,眼眶瞬间变红,连带着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我的徒儿,为师刚刚才云游回来,你怎么好好地就走了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师正好学到了一些新的知识想讲给你听呢,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啊!"周大夫眼中噙满泪水,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最骄傲的徒弟就这么英年早逝。
他那一头稀疏的白发在风中飘零,如同冬日的衰草,布满皱纹的脸上,更是刻满了岁月的沧桑。
此刻更是被悲痛笼罩,眼神空洞茫然。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曾经,徒弟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跟在他身后,虚心请教,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
周永正忽然想起他们师徒二人在一起的时光。
一起在清晨的薄雾中采药,在昏黄的油灯下研读医书,一起为患者的康复而欣喜。
可如今,一切都化为泡影。
周永正一转头,便看到了一个七八岁的穿着孝衣,用麻布包起头发的小女童跪在旁边。
小女孩手冻的通红,一首点着纸钱,带着呜咽的哭腔。
她抬起头看见来人正是父亲的师父,也是自己的师祖。
起初是默默流淌,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洇湿了衣领。
可不过片刻,她便再也无法压抑内心如汹涌潮水般的痛苦,放声大哭起来。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涌不息,模糊了她的视线,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
她双手掩面,身体剧烈颤抖着,仿佛要将心底所有的悲伤都通过这止不住的泪水宣泄而出。
"师祖啊,我的父亲他没了,我现在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孩子了。
"许婉月哭的仿佛因为空气稀薄而无法呼吸,似是被扼住了咽喉,她跑过去扑进了师祖的怀里,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乖孩子,你给师祖说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突然问,慢慢将来。
"周永正拍着许婉月的后背,安慰着她,并且耐心地询问事情的原委。
许婉月停止了哭泣说道:"我爹爹他命不好,仵作说是过度是因为过度劳累才走了的。
"周永正听到女孩这么说,心中更是心疼起来许婉月,他问道:"婉月啊,现在你双亲都己不在人世,留着你一人我终究是不放心,我思虑良久,你要不跟着我,我会传授给你我的毕生所学 也好让你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
你看可好?"许婉月听到师祖这么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并无他人可依靠,现在没有机会给父亲报仇,她甚至都不知道父亲是因为牵扯进什么事情丢了性命。
许婉月想了想便答应了,跪下来磕了头,感激地说道:"多谢师祖收留。
"看着师祖年过半百苍老的身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把师祖牵扯进复仇的相关事情。
周永正看着乖巧可爱的女童,摸了摸她的头,心中更是一阵怜悯,他那徒弟也真是命不好,年纪轻轻便因为过度劳累离开人世,只留下这一孤零零的女童。
到了出殡的日子,许婉月身着粗麻制成的丧服,麻衣边缘毛糙不齐,那是斩衰之服,用以表达对逝者最深切的悲痛。
头戴白色的丧帽,腰系苴绖,面色悲戚。
手持引魂幡,引领着送葬队伍缓缓前行。
队伍中,很多父亲帮助过的百姓也来送行,哭声哀恸,其中妇人们更是用手帕捂着红肿的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棺木由村里几位壮汉抬着,那棺木材质普通,虽刷了一层黑漆,但仍难掩其质朴。
棺盖上放着一只公鸡,鸡冠殷红如血,据说这能为逝者在黄泉路上引航。
送葬的队伍沿着狭窄的土路蜿蜒前行,一路上纸钱纷飞,如同冬日里飘零的残花。
纸钱是用粗糙的黄纸剪成,每一张都承载着生者对逝者的不舍与祝愿。
到达墓地时,天色己近晌午。
墓地是一块事先选好的荒地,周围杂草丛生。
几个村民挥动锄头,将坑挖得更深了些。
棺木缓缓放入墓穴,许婉月跪在一旁,用手捧起黄土,一把一把地撒在棺木上。
每撒下一把土,都伴随着一阵新的哭声。
待棺木被黄土掩埋,一座新坟渐渐隆起。
许婉月在坟前摆上供品,点燃香烛,再次伏地痛哭。
此时,一阵寒风吹过,吹灭了几支香烛,也吹不散这弥漫在空气中的哀伤。
葬礼结束后,送葬的人们带着满心的悲痛离开了墓地。
作为子女的婉月和逝者的师父非常不舍地离开,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墓碑。
只留下那座新坟,在这广袤的天地间,孤独地守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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