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含含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提示，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三天前在樱花林偶遇顾南之后，她鬼使神差地通过校园网加了他的微信，没想到对方竟然秒通过了。
"要不要邀请他参加周六的环保活动呢..."含含咬着下唇自言自语。
作为环保社的骨干，这周末她要在学校人工湖旁组织一场"清洁湿地"行动。
室友林小满从背后偷瞄她的手机，突然大声念出来："顾学长你好，我是俞含含，这周六我们环保社...哇哦，进展神速啊！
""小满！
"含含慌忙锁屏，耳根发烫，"我只是...觉得他可能对生态保护感兴趣...""嗯哼，"林小满坏笑着戳她的脸颊，"然后顺便约个会？
"含含正要反驳，手机突然震动。
顾南之的回复简洁得令人窒息：时间地点？
"他答应了！
"含含惊呼出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赶紧咳嗽两声掩饰，"我是说...又多了一个志愿者，很好。
"林小满翻了个白眼："装，继续装。
"---## 活动日的意外表现周六清晨，含含早早来到人工湖畔布置场地。
春末的阳光己经有些灼人，她扎起马尾，额角还是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需要帮忙吗？
"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含含转身时差点撞上一堵"人墙"。
顾南之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阳光下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左手腕上的蛇形印记被一只黑色运动护腕遮住了。
"顾学长！
"含含手忙脚乱地递给他一叠宣传单，"能帮忙分发这些吗？
"顾南之接过传单，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那一瞬间，含含仿佛被静电击中般缩回手——他的体温低得惊人，像是摸到了一块温润的玉石。
活动开始后，含含惊讶地发现顾南之对湿地生态的了解远超常人。
"这是黑斑蛙的卵团，"他指着一团透明胶状物对志愿者们解释，"不同于蟾蜍的串珠状卵带，蛙类的卵是...""顾学长懂好多啊！
"一个大一学妹崇拜地说。
顾南之微微蹙眉，似乎不习惯被关注："只是...个人兴趣。
"含含正想凑近询问，突然听到湖边传来惊叫。
一条水蛇正从芦苇丛中游出，几个女生吓得连连后退。
"别怕，这是无害的赤链蛇。
"含含强作镇定上前，实际上后背己经沁出冷汗。
她对蛇类的恐惧从小就有，但作为活动负责人不能退缩。
就在这时，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挡在她面前。
顾南之不知何时己经站在她与蛇之间，他的护腕微微下滑，露出部分蛇形印记。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条蛇突然停止前进，昂起的头颅慢慢低伏，最后竟调转方向游回了芦苇丛。
"哇！
顾学长连蛇都听你的话？
"学妹们惊叹道。
顾南之迅速拉好护腕，声音比平时更冷："巧合而己。
"含含盯着他的侧脸，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刚才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顾南之的眼睛闪过一道金色的微光。
---活动接近尾声时，天色突变。
厚重的乌云从远处压来，转眼间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
"大家收拾好东西赶紧回宿舍！
"含含指挥志愿者们撤离，自己却落在最后检查有没有遗漏的垃圾。
等她反应过来时，雨己经大得看不清路了。
含含抱着一摞湿透的宣传单，狼狈地站在凉亭里躲雨。
"给你。
"一把纯黑的折叠伞突然递到眼前。
顾南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他的白T恤己经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却肌肉分明的上半身轮廓。
"那你怎么办？
"含含没有接。
"我不怕淋雨。
"顾南之说着，突然打了个喷嚏。
这个意外的"人味"举动让他自己都愣住了。
含含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坚决地把伞推回去："不行，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两人推让间，顾南之的护腕彻底滑落。
那个蛇形印记在雨天潮湿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隐隐泛着青光。
含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顾南之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抽回手，迅速拉下袖子："抱歉，吓到你了。
""不，很酷的胎记。
"含含真诚地说，"像一件天然的艺术品。
"顾南之的瞳孔微微扩大——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艺术品"来形容这个代表他非人身份的印记。
雨越下越大。
最终妥协的方案是：两人共撑一把伞。
狭窄的伞下空间迫使他们的肩膀紧紧相贴，含含能清晰地感受到顾南之偏低的体温和他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
"你用的什么香水？
"她忍不住问。
"香水？
"顾南之困惑地皱眉，"我没有..."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含含本能地往顾南之身上靠去，手肘不小心撞到他的腰部。
顾南之闷哼一声，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怎么了？
我撞疼你了？
"含含慌忙道歉。
顾南之摇摇头，但含含己经眼尖地发现他腰侧的衣服渗出一丝淡红色。
她不顾反对掀开他的衣角——那里赫然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开的，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这是...鳞片刮伤的？
"含含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为什么她会联想到鳞片？
顾南之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而危险。
他后退一步，雨伞完全倾向含含那边："你看到了什么？
""我..."含含大脑飞速运转，各种零碎的线索突然串联起来——对蛇类的了解、驱蛇的能力、异常的体温、腰间的伤口，还有那个会发光的蛇形印记...一个荒谬却合理的解释浮现在她脑海中。
又一道闪电照亮了顾南之苍白的脸，他的瞳孔在强光下诡异地缩成一条细线。
含含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她上前一步，将伞重新撑在两人之间："无论答案是什么，先别淋雨了，你的伤口会感染。
"顾南之怔住了。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长睫毛上挂成晶莹的水珠。
那一刻他看起来无比脆弱，完全不像什么可怕的非人类生物。
"为什么..."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一般人这时候应该逃跑了。
"含含歪头想了想，突然笑了："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被一条小青蛇咬过，但它后来救了我？
"她顿了顿，"或者因为，我觉得顾学长就算是蛇妖，也是一条好蛇？
"顾南之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中。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两人沉默地走在雨中，伞下的空间却不再那么紧张了。
到达女生宿舍楼下时，顾南之突然开口："月圆之夜...不要靠近生物楼。
"他的金绿色眼睛在雨幕中闪烁，"答应我。
"含含点点头，心跳如鼓。
她看着顾南之转身走入雨中，修长的背影很快被雨帘模糊。
那把黑伞还留在她手里，握把上刻着一个小小的蛇形花纹。
---回到宿舍后，含含立刻锁上门，打开电脑搜索"蛇妖传说"。
林小满推门进来时，她正盯着一段关于"蛇妖蜕皮期"的描述出神。
"哇，淋成这样？
"林小满扔给她一条毛巾，"你的顾学长没送你回来？
""他..."含含擦着头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保密，"他把伞让给我了。
"林小满挑眉："这么绅士？
不像传闻中那么冷漠嘛。
"她凑近屏幕，"咦，你在看蛇类资料？
我记得你最怕蛇了。
"含含慌忙关掉页面："就...突然想克服一下恐惧。
"林小满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
等室友去洗澡后，含含再次打开电脑，这次她搜索的是："被蛇咬伤后多年仍留有印记意味着什么？
"搜索结果中，一条冷门论坛的回复引起了她的注意：如果伤口多年后仍能对蛇妖气息产生反应，可能是体内残留了蛇妖的解毒酶——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幼年期与蛇妖有过深度接触的人类身上...含含不自觉地摸上左踝那两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白点。
七岁那年被蛇咬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那条小青蛇咬了她之后，非但没有逃走，反而用脑袋轻轻蹭她的伤口...窗外，雨不知何时己经停了。
一轮接近圆满的月亮从云层中露出脸来，银光洒在含含床头的黑色折叠伞上，那个蛇形花纹诡异地闪了一下，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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